她怔怔看著。
照片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人，在做什麼還是能看清的。
照片的背景就是不遠處的那個彎道。
兩輛車子被撞到了一起。
其中一輛被撞掉下了水。
而有一張照片，將撞掉的那輛車子的駕駛座的方向，截圖放大了。
顧未眠看了男人一眼。
段西深淡眸看著顧未眠：「是我。」
顧未眠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因為，她看到了從另外那輛車子上下來的人——雲深深。
不知道雲深深是不是故意。
但是……
雲深深快步走向了自己那輛車子的駕駛座。
她眼睫急速地抖動起來。
散落的那麼多的照片中。
雲深深從駕駛座上，一點一點，將顧其方拖了出來。
是顧其方。
顧其方和雲深深兩個人一起……將段西深的車子撞到了山路下的懸崖。
逐漸被水浸沒。
段西深身後的保鏢遞給男人一隻小型的錄音機，
錄音機開始播放。
是雲深深的聲音：
「顧其方，你怎麼樣！」
那種絕望和心焦，即便隔了十多年，依舊清晰地傳到顧未眠的心中。
「啊！——」她似是在用力。
一次又一次。
不斷發出嘶啞的叫聲，
「顧其方！你別死！……」
到最後，是絕望的哭泣。
若說她對顧其方沒有感情，又怎能對顧其方做到這樣的程度？
顧未眠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照片上。
照片裡，汽車發生了爆炸，整個場面火光沖天。
而雲深深已經將顧其方從車子裡拖了出來。
她坐倒在地上，看著汽車爆炸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未眠深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段西深裹挾著寒冰的聲音，
「我們來談一談信任？」
顧未眠眼皮跳動起來，唇瓣抿緊了。
段西深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精緻面龐，笑了，帶著自嘲，
「時隔幾個月，她約了我見面，當時的她……應該已經生下了你和寧瞿若。」
男人語調平和，沒有了任何情緒，
「我去了，還沒到地方，車子就被撞下了山崖，她拼死救了顧其方，我溺水……差點死掉，救上來去了醫院，肝臟破裂，休克，接受移植手術。」
幾道鬼門關。
他活下來……算運氣。
男人的嘴角勾著，低眸看顧未眠，眸底帶著冷嘲，
「信任？」
他笑，
「別人的信任，就是讓你用了利用的手段嗎？」
最後一句話，男人聲音冷沉，近乎失態，近乎嘶吼。
很早之前，他就想問。
為什麼？
真的一點都沒愛過？
利用他到這樣徹底的地步。
甚至最後還要殺了他……
男人眼睫不斷顫動著，幾秒的時間，他硬生生咽下胸腔里的那口氣，緩緩坐直了身體，
「所以，想起來了嗎？想起來的話，多活十分鐘，想不起來，現在就去死。」
他聲音清冷，「或許你不怕死，可是……讓寧瞿若陪著你一起死，對他來說，就太可憐了吧。」
顧未眠瞳孔一縮。
男人身上殺意凜然，他既然敢在燕大授勳儀式以後抓她，這些話就不是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