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政院。
今天的督政院顯得是格外的清冷,往常一百多人擠在這裡,喧沸鼎天,這都快晌午了,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多人,紛紛縮在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喘,偶爾的低聲議論也壓的貼耳才可聞。
因為當今皇帝太過強勢,靖王在督政院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忘記了『祖法』,現在被人翻出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心驚膽戰,難以安寧。
『祖制』,『宗法』看似簡簡單單是四個字,但足以逼死無數人,想想十多年前的『國本之爭』就知道其中多麼可怕,強如神宗皇帝,撐了十多年,殺了四任首輔,十幾個堂官,罷免的不計其數,最後還不是妥協了!
當今皇帝縱然強勢堪比太祖太宗,在這個時候也只能退讓!
督政院一百多人,都經過嚴格的選拔,可關係錯綜複雜,現在告假,出京的已經走了大半,現在剩下的都是實在走不掉,以及靖王的一些心腹,追隨者。
靖王的班房內,他一身朝服,正做著他的例行政務。
督政院現在已經鋪展到省級,一些省會的府也開始籌建,雖然還沒有行使督政院的各項職權,政務量卻已經龐大到讓靖王有些難以負荷了。
魏學濂從外面進來,看著一如往常的靖王,神色猶豫著,抬手道:「王爺,外面已經鬧翻天了。」
靖王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是皇帝看中的人,並且是政院派的領袖之一。
靖王隨手將一道文書合上,不在意的道:「外面都是什麼情況?」
魏學濂看著靖王毫無動容的神色,仿佛不知大難在前,心裡佩服面上焦急的道:「王爺,現在您被彈劾的事情,已經傳遍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您的笑話,下官認為,您還是進宮一趟吧,只要皇上肯保王爺,那些人不會得逞!」
靖王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卻沒有多說。
魏學濂一怔,道:「王爺,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您被下獄,整個督政院就垮了……」
靖王抬頭看了眼外面,影影重重,顯然有不少人在偷聽。
他坐在那,默然一會兒,道「督政院,日後我不常回來,你要照看好。反貪局針對的是所有官員,除了內閣之外都能查,分寸你自己拿捏,山.西那邊還是要養案,在這種時候,以『穩』為主,再等等……明年吧,我就不攔著你了。還有,打鐵還須自身硬,咱們督政院一定要乾淨,要是被人捅出什麼窩案來,不止是你,本王也沒什麼臉……」
魏學濂聽著靖王如同交代後事的話,臉上動容,他想起了以往靖王對他的庇護,神色一正,抬手道:「王爺,既然您不去,我去!我一定向皇上闡述您對督政院的重要性,不能任由宵小作祟,構陷忠良……」
「聖旨到!」
魏學濂還沒有說完,一聲長喝響起。
魏學濂臉色微變,他認為這是降罪的旨意到了,慌忙道:「王爺,您不能去,現在進宮還來得及……」
靖王笑著站起來,神色頗為欣慰的道:「沒事,隨本王來。」
魏學濂心裡不甘,到了這個時候說太多也沒用,只能日後想辦法營救,面上凝重的跟在靖王身後。
督政院的幾十個人心裡都很不安,齊齊的站在大院內,低著頭,目光閃爍。對面是七個天使,肅色而立,領頭的是司禮監二號人物,劉時敏,劉公公!
劉時敏神色平靜,抱著拂塵,靜靜的等著。
靖王快步從裡面出來,一見劉時敏,連忙跪地,大聲道:「臣朱履祜接旨!」
魏學濂看了眼劉時敏,也算有幾面之緣,欲言又止的跟著靖王跪下。其他三十多人也依次跪下,目光全落在靖王的背影。
他們心裡都已經認定,靖王這次是躲不過去了,他們都在思考,若是靖王倒,後面得有多大的風波,要牽連多少人!
劉時敏看了眼靖王,攤開聖旨,肅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祖驅韃靼,復建中華,歷二百餘載。朕菲德以登基,不敢懈怠。天災蔓延,天下惶惶,賴群臣力扶,萬民束腰,勉力應持,堪堪至今。『新政』崎嶇,百姓困苦,有靖王朱履祜,克謹忠正,兢兢業業,多有功勳,特旨破格,入閣理政……欽此!」
劉時敏話音落下,如同一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