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春風居的小院黃綠交錯。
小院的石桌上,盤子裡擺著瓜子、花生、紅棗、年糕片等物。
碩大的慫王坐於躺椅,看著對面一身白衣的李清閒。
李清閒倒了杯茶,推過去,道:「掌衛使大人駕臨,有失遠迎。」
「是周大師將你定在原地?」
李清閒無奈道:「他素來不喜繁文縟節,我說相送,他一言就將我定在門口十幾息。」
「周大師也是性情中人。不過,這些年脾氣好了許多,當年在大河之上,何等意氣風發,令我等後輩敬仰。」
「我倒沒聽說過周大師守河的故事,您給說說。」李清閒道。
慫王一邊喝茶,一邊講述當年的故事,不經意間談起大將軍王、李岡鋒、周春風、劉飛酒、趙移山等等眾人的往事。
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慫王道:「你與戶部的合作如何?」
「非常順利。」李清閒道。
「為了你,巡捕司處境不妙啊。」慫王盯著李清閒的雙眼。
「巡捕司做事,我一個外人可不能指手畫腳。」李清閒道。
「我聽聞,楚王要在朝堂之上把這件事說個明白。」
「他的大管事勾結邪派,壓榨當朝王侯,若是敢在朝堂說明白,不怕勛貴破口大罵嗎?」
「他惹不起勛貴,可惹得起夜衛。」慫王道。
李清閒笑道:「反正您也不願當這個掌衛使,順便辭官讓給楚王當多好。不過……嗯……歷任掌衛使……嗯……」
李清閒沒有說完,歷任掌衛使,都死了。
慫王伸出大手,指著李清閒,點了三下,笑罵道:「都說你這個人很難纏,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那都是謠言,下官一向和睦友愛,團結同僚。」
「那座礦山,價值幾何?」
「說真話?」
「真話。」
「加上零零碎碎、邊邊角角,差不多一個億。」李清閒道。
「夜衛能分到多少?」
「這是瀏陽公府的私產,您要是想跟邱家合作,建議找瀏陽公公子邱燁詳談,我這裡有他的傳訊符。」李清閒道。
慫王沉默片刻,道:「你與戶部、山命宗合作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
「此事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下官不能泄密。」李清閒道。
慫王沉默著。
油鹽不進。
過了一會兒,慫王道:「你可知簡元滄的任職?」
「右指揮同知,主持夜衛的日常事務,位高權重。」李清閒道。
「但他更想兼任巡捕司司正。」慫王道。
「不是宋厭雪兼任嗎?」
「我聽說,宋厭雪家裡的老人,希望她換個地方任職。」
李清閒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定然是楚王與宋家人達成了什麼交易,犧牲了宋厭雪,讓簡元滄上位。
宋厭雪向來剛強,豈會心甘情願,所以抓楚王的人,也就說得通了。
李清閒問:「上面要將夜衛巡捕司化,是真是假?」
「是真。」
「那巡捕總司的事是真的,減少夜衛自主權,將夜衛變成一把純粹的尖刀?」
「具體如何,本官人微言輕,並不知曉。」慫王道。
李清閒突然道:「楚王插手夜衛,上面那位怎麼想?」說著,雙手抱拳向天輕舉。
「哦?」
李清閒正色道:「我不管什麼夜衛什麼總司,也不管什麼楚王晉王,這個國家,只應該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皇上。皇上怎麼想,我怎麼做;若皇上不喜歡,那我便不能做。」
慫王嘆息道:「好一個啟遠侯,當今朝廷,有幾個心中真正有皇上?你這樣忠君為國的人,太少了。」
「是啊,我這樣的人太少了,不過,掌衛使大人也定然是這樣的人。我們,志同道合。」李清閒深深點頭。
慫王笑眯眯道:「你有沒有興趣接掌巡捕司?」
「嗯?我?」李清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