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卻笑了笑,道:「說到草下泥,有些時候,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比實實在在的更重。」
「比如?」
「比如,逼走曹隊正的,並不是死去的老人。」
「有道理……」韓安博若有所思。
「這件事,經你提醒,我有了眉目。走,咱們買東西看望鄭隊去。」李清閒笑道。
「你還願意叫他鄭隊?」韓安博笑道。
「這有什麼?他要是高興,我叫他鄭閣老都行。」李清閒道。
韓安博哈哈一笑,道:「還是叫鄭隊吧,你真叫他鄭閣老,他肺管子能堵死。」
於平道:「我知道鄭隊喜歡吃什麼。」
「要買花海大釀!」李清閒道。
「好!」
「對了,要不要買點羊肉湯?鄭隊平時好像不捨得吃。」李清閒道。
韓安博與於平相視一眼,韓安博笑道:「哪有拜訪帶羊肉湯的道理,咱們捎個羊腿過去不更好?」
「那就買個羊腿。我有乾坤鐲,裝的多,走!」
眾人沒走幾步,巡街房房首何磊走進來,見面先是祝賀李清閒,然後道:「你剛走兩天,你姨夫來找你,說伱快過生辰,正好是十六歲,準備辦一場,找你商量商量。我陪陳老哥聊了一陣,看他腿腳不便,就派馬車送他回去。你這兩天要是有時間,回去看看。至於你十六歲生辰宴,別擔心,咱們巡街房幫你辦了。」
「我正準備看完鄭隊就回家,至於生辰宴,和家裡人吃頓飯就行。」
「那可不行!你是咱們巡街房出來的命術師,要是生辰宴稀里糊塗的,夜衛兄弟得戳我脊梁骨。你放心,不會大操大辦,但也要讓你有面子,我懂分寸。」
韓安博道:「那就聽何房首的。」說完看向李清閒。
李清閒也知道自己身份已然不同,點頭笑道:「行,那就聽何哥的,到時候得多仰仗您。」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雙方又聊了幾句,何磊離開。
李清閒三人出了夜衛衙門,雇一輛馬車,一路買買買。
買完東西,馬車駛出夜衛衙門所在的內東區,抵達外東區。
一路房屋低矮,道路崎嶇,淡淡的臭味在空氣里飄蕩。
馬車七拐八拐,來到老錢胡同,三人下了車,韓安博帶路,走到一座獨門小院門口。
門口貼著發白的春聯,上面掛著兩盞褪色的燈籠,木門一拳厚,淺色的樺木銅環門,遠比鄰居的普通陳舊的薄木門結實氣派。
大門虛掩著,韓安博一點也不見外,推門而入。
正對面立著南極仙翁騎鶴捧壽桃照壁,韓安博轉向左,繞過照壁邊走邊道,大聲道:「鄭隊,看看誰來了,保准你眼珠子瞪出來!」
「老韓?」院裡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一聽是鄭輝的聲音,卻有氣無力,好像肺里漏了幾個大洞一樣。
三人空手進了院子,只見鄭輝站在院子裡,頭髮白了大半,膚色灰黑,微微弓著背,迷糊的雙眼眯起,望向一身綠袍的李清閒。
「縫金線黑狼補子?你們……這怎麼能亂穿呢?」鄭輝一臉惶恐,往門外看了看,又忙道,「快脫了,別讓外人看到。」
三人齊齊愣住。
當日的鄭輝何等意氣風發,看現在竟然不敢相信李清閒晉升正九品。
那個頭髮亮黑、皮膚黝黑、身形挺拔、雙眼如銅鈴的夜衛隊正,好似被抽了魂兒。
韓安博嘆氣道:「鄭隊,李清閒入了品,成了真正命術師,甚至學會道術,又立下大功,超擢為正九品,掌衛使大人親自定的。咱們夜衛膽子再大,也不敢亂穿官服。」
「真的?」
「真的!你還信不過我老韓嗎?我什麼時候幹過這麼不著調的事?」
李清閒突然笑嘻嘻走過去,摟著鄭隊的肩膀,道:「鄭隊,你就不能盼著點兒我好?白瞎我的花海大釀!」
李清閒說著,左手憑空多出一壇綁著紅綢布的黑酒罈,輕輕放在地上。
鄭輝瞪大眼睛,盯著李清閒手中的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