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血的符彈擦著伊蓮娜的肩膀,越過她身後蹲坐的大蛤蟆,打在了半空中。
「啪!」
仿佛銀瓶乍破、冰面初融的聲音在這片小世界中響起。撒托古亞身後半空中,那輪金黃色的圓月被符彈轟出了一個碗大的缺口,就像一張圓餅被人咬了一口似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紋仿佛蜘蛛網一般,以那個缺口為中心向四周蔓延。
「咔咔……」
伴隨著細密的破裂聲,月光劇烈的顫抖起來,甚至顏色都變得虛幻了一些。撒托古亞的身形也隨之晃動了一下。黑貓覷準時機,雙爪驟然用力,大吼一聲向下壓去。
「轟!!」
塵土飛揚,魔力四溢,秘境小世界在黑貓與撒托古亞的衝擊下痛苦呻吟。黑貓人立而起,雙爪向下壓去,表情猙獰;而大蛤蟆卻一直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睛都只捨得睜開一隻,另一隻始終處於半眯著的狀態,只不過隨著黑貓發力,祂身後騰起的觸手多了幾根。
多出的幾根觸手並未對準黑貓。
而是對準了扛著獵槍,半蹲在黑貓腳邊的女巫。
蔣玉在射出伯萊塔雙管里的那枚血符彈之後,便受到了外神的特殊『招待』。數條粗大的觸手從撒托古亞的身後彈出,呼嘯著,重重的抽打向女巫。與此同時,破碎的銀月殘片,化作一道道利刃,從天而降,徑直落向女巫的頭頂。此外,撒托古亞原本半眯著的那隻眼珠,也特意睜大了幾分,瞪了女巫一眼。
狂亂的精神攻擊、觸手的撲擊、從天而降的利刃,如此種種,不同的攻擊,相同的目標,都是那位舉著槍,半蹲在黑貓腳邊的女巫。
黑貓睜大眼睛,咆哮聲愈發大了許多,但他只有兩隻前爪能用力,而且此刻都被撒托古亞的觸手牽絆住了。
「啪……」
蔣玉手腕上珠串中的一顆琥珀悄無聲息的破碎,凝固在琥珀中的一片四葉草,無風自飛,飄然而起,一片葉子托住了呼嘯而來的觸手,一片葉子擋住了漫天落下的銀刃,一片葉子化作綠色的光暈,中和了外神的精神攻擊,最後一片葉子則落在了那支伯萊塔雙管獵槍上。
四葉草在傳統魔法學中代表幸運。
而凝固在琥珀的那片四葉草,則是蔣家的長輩賜給蔣玉的一道幸運魔法。它能最大程度避免厄運,帶來幸運——如果厄運過於強大,它還可以化出強大的魔法,阻止厄運的發生。
眼下撒托古亞帶來的厄運就超出了幸運魔法可以規避的範疇。
所以琥珀碎掉,釋放出了四葉草上凝固的強大魔力。
觸手、銀刃、還有散發著狂亂氣息的目光,在四葉草葉片的中和下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秘境小世界中。
剩餘那片落在伯萊塔雙管獵槍上的葉片,青濛濛的魔法光芒閃過,原本因為射擊血符彈而瀕臨崩潰的槍身上的符文、陣式,一點一點重新恢復了原狀。
蔣玉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千鈞一髮的場景,仍舊半蹲在地上,將那支長長的獵槍扛在肩頭,瞄準撒托古亞的身子,連續多次扣動扳機。
「砰!砰!砰!!」
普通的鎮邪符彈落在外神的身上,沒有激起一絲漣漪,收效甚微。鄭清甚至懷疑那些符彈連撒托古亞身上的油皮都沒有擦破。
「呼……」
蔣玉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站起身,將獵槍收起,然後從手袋中摸出一本稍薄些的法書。法書呈黑色,金線封脊,皮質搭扣,書面上沒有一個符文、一道箴言,看上去頗不起眼。
但當女巫卸下搭扣,將法書翻開的時候,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魔法波動便從那本書上蕩漾開來,令黑貓與撒托古亞同時側目。
蔣玉打開法書後,並未吟誦咒語,而是將手伸進法書中,慢慢向外拉扯。
片刻之間,一位老太太便攜著女巫的手,從法書中緩緩走出。這位老太太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滿頭銀髮,慈眉善目,穿著樣式古老卻又很素淨的黑色長袍,拄著一根龍頭拐杖,戴著一頂寬檐尖頂的巫師帽。
只不過與在場其他巫師相比,老人的身影稍稍顯得虛幻了些,按照鄭清的判斷,這位老人應該只是蔣玉長輩留下的一道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