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翹怕壞了寶慧的好事,索性不回頭看了,低頭大快朵頤。
寶慧從進餐開始就一直用最優雅地姿勢拿著叉子在盤子裡戳戳戳,小口吃肉小口吃菜,要扮淑女吃東西就不能盡興,這是舉世皆知的道理,但是看著好朋友埋頭吃得開心,心裡著實有點不平衡。
她壞心眼地說:「蘭翹,別吃了,吃多了會肥的,我們玩遊戲吧。」
&什麼?」
&們把交過的男朋友統計一下,寫在紙上,看誰的名字最好聽。」
蘭翹橫了她一眼:「你腦子被狗吃了?上次玩過一次了,你第5個男朋友叫任xx,因為你不記得他的名字,還畫了兩個圈圈代替。」
寶慧頓時想起好象是有這麼回事,無聊地哦了一聲:「的確不記得了……現在也還沒想起來。」她想了想,又說:「你在北京兩年都沒艷遇麼?講講來聽聽嘛。」
蘭翹這時候已經吃得差不多,推開盤子伸了個懶腰:「有啊。」
在北京雖然工作繁忙,日日為生計奔波,但是作為正當年華的美女怎麼可能一次艷遇都沒有呢。
有一年的夏天,她跟幾個朋友去錢櫃唱歌,喝了點酒暈乎乎地從洗手間回來,被一頭ktv里專門化妝用來跟客人照相的大維尼熊挾持拍了張立可得的快相。她本來就喝的有點高,又被那頭熊弄得暈頭轉向,自以為是地推開旁邊的包廂門就進去取包付熊的版權費,進去以後才現走錯門,那間包廂里一屋子耀目的俊男美女嚴肅地看著她,她傻站了一會,訕訕地道了個歉退了出來,但是短短的一瞬,人群中已經有個人的目光像摩西分開紅海那樣,筆直而銳利地凝視到她身上。
寶慧聽聞極為感興趣:「後來呢?」
&來吃了一次飯,他的朋友管他叫高公子,看他們那群人的架勢好象挺有來頭的,個個都像紈絝子弟,估計非富即貴。」蘭翹陷入深深地回憶中,臉上卻是一副不得我幸的表情:「吃飯的時候我上了趟洗手間,回來聽到他懶洋洋地打電話,應該是給他媽『不就是要我結婚嘛,結就結唄,你們定日子好了,那天我一準去。』吃完飯,他問下面的安排,我說頭疼,明天還要上班,近段時間估計也會很忙,等忙過了我再聯繫你。」
潛意思就是拜拜走好不送,那個高某人既然能被人稱做高公子,這點伎倆哪能看不出來,頓時從蘭翹的生命中人間蒸,果然不復再見。
寶慧沉思著點頭:「嗯,的確是你的作風,只要現前方有障礙物,哪怕是隱藏的,也先撤退再說。」
其實後來比較值得回憶的約會也還是有,不過戲劇性沒有這樣大,比如約會過一個來自江南水鄉的骨科醫生,那位醫生長得白皙纖弱,說話卻是錚錚鐵骨。他們約會的話題始終圍繞著醫生的醫德,剛開始蘭翹聽得津津有味,醫生哥哥有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一邊冷靜地描述著下午那場手術里如何把病人的脊椎的骨頭鋸開,往中間塞進一枚釘子,一邊做了個手勢——用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顆釘子釘進去,你知道,年輕人的骨質不稀疏,有點費勁。」
不知為什麼,聽完這句話,蘭翹忽然覺得自己的後頸部脊椎一陣麻。
天才骨科醫生的結束語也頗為與眾不同,他來自南方,口音很像笑星鞏漢林:「今天跟我台的洗手護士是新來的,她第一次上骨科手術,做完了以後跟我說『大夫,我覺得骨科手術和其它外科手術不同,簡直像做木匠活,這裡叮叮好,那裡敲敲牢,然後完工。』她說我是木匠,我一點都不生氣,還對她說她很有創意,下次做大腿手術,還會用到鋸子,那就更像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幽默?呵呵。」
蘭翹瑟縮著咳嗽了一聲,她欣賞幽默的男人,但是太幽默的男人又讓她吃不消,說到底,她還是嬌弱的,沒辦法承受整天釘釘好敲敲牢,拿鋸子揮舞的木匠男朋友。
諸如此類的艷遇一直在身邊縈繞,蘭翹揮職業精神像甄別求職者一樣辛苦地甄別著真桃花和爛桃花,拒絕了很多次機會,有時候只是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年紀越大就越會保護自己,她已經脫離了無辜的少年時代,不會輕易讓自己再在愛情里受傷。
寶慧嘆了口氣:「但是別人不會認為你在自我保護,只會覺得你太挑剔,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