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知道尚小美會重重的罰他,最差的就是休棄他,跟他一刀兩斷。
現在尚小美沒有休棄他,只是要帶走孩子,他其實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突然要離開夫人,又要離開孩子,他的情感寄託全都沒了,實在難以接受。
他想繼續求尚小美,尚小美卻說:「花楹,我如果不罰你,如何服眾?你說你對我是真心的,我也相信你的真心,可你每次謀算一件事的時候,真的有想過我嗎?」
「我想過,正是因為我想過,我才要一條道走到黑。」花楹跪坐在地上,絕艷哀怨的面容上,有著不同往日的坦然。
「為何?」尚小美蹙眉問他。
花楹嘆息一聲,抬眼看她,妖冶的狐狸眼竟也有了幾分陰鬱:「我從小就學會了欺騙,無法相信任何人。為了活命,為了保全狐族,我們狐獸以行騙為榮。我是紅袖盟最優秀的成員,我比他們更懂得如何騙人。我這樣的人,即使動了真心,看起來也像假意,別說夫人不信,我自己有時候也難以相信,我真的對夫人動了真情」
花楹打算把自己矛盾的心理和盤托出。但是講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難以挽回了。
尚小美是真的看不懂他,以前他說話總是撿尚小美喜歡的說,言辭感人,語氣真誠,她每次都是當時信了,過後又覺得被他騙了。
這樣反覆的拉扯,導致越到後面,她越發的無法相信花楹。
「所以呢,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尚小美看他神態舉止跟往日大為不同,眼底顯露出一股豁出去了的決絕。
他大概是看到尚小美心意已決,懲罰已定再難更改,才會聊起他那些無法與人言的隱秘心事,趕忙引導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跟夫人在一起的時間,我有好多次都想離開,但是每次打定主意要走的時候,我卻捨不得。」花楹說到這,好似又想起了那些錐心之痛,深深的看了尚小美一眼,才繼續說道。
「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捨不得,讓我知道,我有多愛夫人。可是在沒有認識夫人之前,我的心裡只想著要讓狐族強盛,讓狐獸不再受到其他獸人的欺壓。」
「作為狐王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尚小美見縫插針的肯定他。
花楹沒有把她的讚譽聽進耳里,而是繼續悲傷的傾訴道。
「我跟夫人之間發生過的種種誤會,早就註定我這輩子都無法再取得夫人的信任。而我又心系狐族,每次在狐族和夫人之間做選擇的時候,都讓我十分痛苦。生這個孩子時,我也曾搖擺不定,當時下定決心生下孩子,是因為我們發現了更好的棲息地,我打算帶著孩子和族人,一起遷徙到新的棲息地,永遠離開夫人」
花楹坦白的非常好,直接讓事情發展成了分手局。
他這樣確實讓尚小美挺意外的,她雖然不是普信女,但是該有的自信還是有的。而且這裡是獸世,雌性稀少,雌性可以擁有很多伴侶。她並不覺得自己對他們有過什麼過分的行為。
但是花楹竟一直想離開她。
這讓尚小美感到非常難受。
「那現在呢,你是怎麼想的?」尚小美心裡不好受,卻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問花楹。她把自己畢生的演技都拿出來了,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破防的樣子被花楹看到。
花楹:「夫人要帶走孩子,我想什麼都沒用。」
尚小美咬牙:「如果我不帶走孩子呢?」
「那我就帶著孩子去新的棲息地」
「你想好了?」尚小美目光深沉,凝視著他問。
花楹怔怔的抬頭回視著她,散落在肩頭的長髮,難得的有些亂,彰顯著他此刻的狼狽。
沉默的對峙,尚小美眼睛都盯疼了,好似在用眼神討伐花楹。
花楹卻最終也沒說出尚小美想聽的話。
而是點頭肯定道:「我想好了。」
「行,孩子給你,帶她去新的棲息地吧,我對你的懲罰取消了。狐王胤,你自由了。」尚小美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用冷硬的語氣說出這些話的。
她只知道,她的心在疼,可是她不想被花楹看出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