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的城牆有多高?
宴淇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從上面縱身一躍,他的痛苦就能徹底結束。
太過絕望時,人反而會變得麻木,就像一棵枯死的數。形如枯槁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他穿著自己滿心歡喜挑的喜服,表情木然的離開房間,一步步登上了榕城城樓。
孟妹每次想攔住他,都被他重重的推開,摔在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那城樓成了他最嚮往的地方。
可悲的是,尚小美負他至此,他此刻腦海里唯一想到的,竟是自己一身喜服,跳下城樓氣絕身亡後,鬼怪大人會是什麼心情?
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後悔這麼對自己?
她有那麼多出色的男人,會不會偶爾,想起曾經有一個貓獸也曾對她痴心不改?
城樓上的旗幟獵獵飛舞,大風好似要將人刮飛。宴淇頭也不回的抬腿站到圍牆上,前面就是萬丈高樓。
只要他再往前邁出一步,一切就都結束了。
風聲在他耳邊呼嘯而過,像是他的悲鳴。
宴淇閉上眼,身體前傾,就在他快失去重心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
是花楹的聲音。
這個贏得徹底的狐狸精,在說什麼?
宴淇睜開眼,眼神黯淡的看向花楹。
奇怪的是,花楹此刻看向他的眼神,竟滿是嫉妒。而且他的聲音也沒有半分焦急,就像看不見宴淇想輕生似的。
亦或是,他根本不在乎宴淇的生死,身逢亂世,只有內心強大的人才能生存下去,宴淇自己想死,他有什麼好著急的。
他做這些只是為了尚小美。
「夫人因為你醉了。」他對宴淇說。
對宴淇來說,這句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又毫無重量。
「醉了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花楹定定的看著宴淇,不想解釋,卻又在宴淇回頭的時候,嘆息一聲道:「夫人不能醉,上一次喝醉,她自己差點死了,塵封島也毀了。」
「為什麼?」宴淇已經聽出了些許端倪,灰敗的神色也跟著有了光彩。
「夫人一旦醉酒,詭術會全部消失,變成弱不禁風的普通人。」花楹自己看穿的秘密,以他的口風,這個秘密能跟著他一輩子。
可是他卻主動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宴淇。
其中的分量,宴淇自是明白。
見宴淇傻傻的愣在當場,花楹又補充道:「夫人不是凡人,她遵守著我們不知道的法規。她一再的拒絕你,應該是跟那些法規有關。她現在就在城主府,你自己去找她,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一切後果,你自己承擔。」
花楹太過聰慧,他能預測到很多事,而且能預測的十分精準。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預測到尚小美會醉。
鬼怪大人給他們的愛,都十分有限。她像是遊戲花叢的蝴蝶,負責採擷最香甜的花蜜,眼裡裝著整個花園盛放的花朵,從不會在某一朵花上停留太久。
蝴蝶怎麼會因為某一朵花而將自己置身在洪流之中?
她嘴上說著要放棄宴淇,讓孟妹替她當新娘。但是宴淇走後,她卻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自斟自飲,獨自買醉。
花楹知道她的秘密,進去阻止她。
她卻說:「醉了又有什麼關係,你和鬼卿不是都在嗎?」
「你不記得上次」花楹這種事事籌謀算計的人,是永遠不可能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的,他也不要夫人犯這樣的糊塗,他還在試圖給她擺事實講道理,阻止她犯傻。
可尚小美卻不顧一切的推開他的手,看他的眼神煩躁且厭惡。
「我記得!記得又怎樣?我現在就想喝醉!我就想大醉一場!」
花楹明白了,她心裡很清楚醉酒的後果,可是她什麼都不在乎了,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了。
她竟如此在意宴淇。
後來花楹去找宴淇,是為了尚小美,也是為了能跟宴淇和解。
他幫宴淇這一次,他跟宴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