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活不下去的人,堵了別人的路,有人晃著鈔票欺騙,有人紅著眼睛打人,大多數人坐在駕駛位上探頭看著,看著那個壞人被推進深淵,再在上面堆滿荊棘。
沒有誰窮凶極惡,也沒有誰是無辜的。
總之,現在有車的人有路可走了,而一無所有的人被埋在了地下,如果看不見那個躺在排水溝里的人,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車輪滾滾,掀起陣陣煙塵。
不可否認,那個人的確很討厭——他憑什麼就攔在路上管我們要錢?我們是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他那是罪有應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或許,那個黃頭髮的壞人說得很對,如果在這裡設一個收費站的話,這些車也只能乖乖交錢,斷然沒有按胳膊按腿的武勇。或許,如果把這筆錢加進油價里,他們除了在漲價前夜去加油站排隊,似乎也做不了什麼別的。
他們也只能在一個活得不如他們的人的面前,才敢維護自身的利益,也只有面對那個黃毛無賴時,他們才堅持正義。
黃毛躺在排水溝理,透過臉上的枯枝敗葉,看著頭頂上的那一片晴朗的天空,天上幾片被風吹散的雲,仿佛一層層波浪。陽光很足,秋高氣爽,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就這樣死了吧……黃毛很希望自己能夠死在這裡,都省得埋了,或許幾天後,有人在這裡發現了屍體,那幾個毆打自己的人會被判刑吧?
或許,這是自己報復他們的唯一辦法。
可是,有什麼可報復的呢?羅恆也知道自己這是咎由自取。
腐爛的樹葉用雨水一嘔,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後背已經被泥水浸透了,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十分難受。羅恆感覺很委屈,可是他知道,自己是罪有應得。
想起身,不過剛才掙扎的太厲害了,還得歇一會兒,枯樹枝枝枝叉叉很扎人,一不小心,胳膊就被劃開一個小口,羅恆不敢動了,索性再次躺在泥里,大口大口的喘氣。
離開家已經快一個月了,爹、娘,還有妹妹,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了。羅恆很想家,不過他不敢回去,甚至遠遠的看一眼都不敢,他命中注定要死在外面。
閉目養神,任憑眼淚流到了泥里,爛命一條,要是能爛在這裡也挺好。
身體接觸著地面,每次有車經過都會由遠及近,發出很大的噪音,似乎大地都跟著震動,這麼大響動,或許哭出來沒有人能發現吧?
這時候,枯枝敗葉的縫隙中出現了一張臉,接著,身上一輕,壓在身上那一簇最大的灌木被掀了起來。之前看熱鬧的那個白衣人蹲在排水溝邊上,就那麼看著羅恆,看得羅恆很尷尬。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一般在東北地區,這七個字過後就應該開幹了,不過兩人誰都沒動。
「幹嘛?看小爺我的笑話來了?」
那白衣人微微一笑,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來交過路費的。」
身上、臉上的枯樹枝基本上都被掀開了,黃毛一使勁坐了起來,不解的看著這白衣人,這莫不是個傻子吧?
白衣人不多說話,兜里數了六百塊錢,遞給黃毛,「rv二百,漢蘭達三百,我這猛禽六百沒毛病吧?」
黃毛看了看面前的鈔票,又看了看老白,沒伸手接,搖頭道:「今天小爺心情好,免了!」
老白一笑,也不勉強,又把錢揣回了懷裡。「哥們兒,怎麼稱呼啊?」
「羅恆!」黃毛說著,從溝里爬了出來,從地上抓了把樹葉,蹭了蹭手上的泥,這才問老白:「哥們兒,車裡有水嗎?我洗洗手!」
老白從車裡拿了瓶礦泉水出來,擰開蓋兒幫他倒,這邊羅恆就著水把手沖了沖,最後剩了一點,一把抓過來,仰脖咕嘟嘟給喝了,瓶子隨手往溝里一扔,道:「謝了!」
老白看著他,並不說話。
「還看什麼啊?走吧?」黃毛拖著一身泥,坐在了路邊的護欄上,先是拍了拍頭臉上的塵土,然後一片片摘身上粘著的樹葉,似乎不太愛理人的樣子。
「一會兒你去哪啊?」老白問道。
「我?我啊?我今兒的買賣黃了,那就回家唄,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那你怎麼走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