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陪著趙公去逛大佛寺,進了大雄寶殿,他愣是不讓別人攙扶,一個人跪在蒲團上,閉目誠心禱告。我在一旁看著,他那樣地位的人,仍舊要跪拜,而其實跪拜那些木雕泥塑。」
趙宇看向遠方,仿佛是在喃喃自語,「當時我就在想,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佛嗎?就在那一剎那,我醒悟了,神佛,其實就是我們啊!」
他說著,再次看向葉東來,「如果在幾百年前,我們御空飛行,下面的凡人看到了,會怎樣?他們一樣會跪拜,接著給我們塑像,供在廟宇里,日日香火不斷!在這個世界上,你我就是神啊!我們可以御空飛行,我們動動手指頭就能夠定人生死,神不就是這樣嗎?」
「雲部也好,風部也好,隨便拿出一個人,都是可以稱霸一方的強者,就說您,葉東來!您蒼穹神劍亮出來,需要什麼雲部部長,元帥這樣的頭銜嗎?葉東來這個名字,比什麼職務的含金量都高!」
葉東來心神已亂。
「雲部是管理全國修者的機構,誰來主掌這個部門,應該誰說的算?不是應該全國所有修者來決定嗎?我們修者中誰最有威望,誰最可靠,大家最信服誰——那就應該由誰來執掌雲部!相反,現在竟然是一群非修者把這個事給定了,然後您這個戰神境第一人,被一群普通人給擠兌下課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這次葉東來沒再沉默,道「我是軍人,服從組織的安排!」
「組織是誰的?」趙宇一句話直指要害,「說是組織,其實不就是他們那群老政客嗎?整天論資排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爭權奪利……」
趙宇說著,輕蔑一笑,「那群拄著拐杖,坐著輪椅的老傢伙,躲在幕後,要來操控我們?」
一個我們,似乎把兩人放到了一個陣營里。
「葉帥,我們是修者,是神境!神,為什麼要被他們號令?」
葉東來的目光凜冽起來,冷冷道「趙宇,你瘋了。」
趙宇微微一笑,「是我瘋了,還是你傻了?葉帥,你看不到嗎?為什麼他們要求一定要給修者帶上追蹤儀?甚至還要戴在心臟上,還不是要隨時把我們捏在手心裡?為什麼要讓我們對民間修者和玄門中人下重手整制?還不是因為他們希望我們修者不能團結一致,要讓我們自相殘殺?」
「我們讓他們害怕了!他們發現,哪怕擁有權力,也無法完全掌控修者,所以他們玩弄手段,畫了一條線,把修者分化出來,信他那一套的,什麼為了國家民族,忠於祖國,就在心臟上掛上那玩意,給他們當狗,要是不願意,那就讓我們這群狗咬他!葉帥,還看不出來嗎?你被罷免,是兔死狗烹啊!」
葉東來閉上眼,面露痛苦之色。
上面的某些用意,他又何嘗不清楚。
只是……
「葉帥,為什麼他們要把雲部一分為二,弄出一個風部來?還不是為了讓你我競爭,他們漁翁得利?象國的事情之後,為什麼讓我取代你?是因為我比你年輕,又沒有您那麼高的威望,他們容易控制!」
「他們沒把我們當人,只是當成狗而已,會咬人的狗!」
葉東來微微搖頭,可是不自覺的,卻想起了前些日子,高強他們幾個人摘掉定位器時所說的話。
「為雲所不容者——我想知道,我拒絕戴上這個狗項圈,雲部還能不能容我!」
「老子是人,不是狗!老子不幹了!」
張雲松說,那是貓的鈴鐺,那是狗的項圈,他和林大陸兩人反出雲部。韓德明的呢喃,高強的怒吼,雲十三嘻嘻哈哈,卻也把定位器給扔了。白長生給他們出了一道考題你有的選嗎——有的選,你還會不會選擇當狗?會不會戴這個鈴鐺?
一時間,葉東來心如刀絞。
「趙宇,萬事萬物,講究一個平衡,只有平衡,才能穩定!上面用你的風部來制衡雲部,我沒話說,這就是平衡之道,包括修者的能力,同樣需要制衡!」
趙宇的眼睛眯了起來,淡淡道「就這樣,把您給制衡下去?」
葉東來一時語塞。
趙宇追問道「葉帥,我問你,被罷免後,您就沒有一絲不甘嗎?」
葉東來無言以對。
不甘,怎麼可能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