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
重岸有些吃驚了。
「何止。」
老道人年紀甚大,身為對外的觀主,平時要註定儀態,可是找不到人說話,現在談興正濃,道:「聽聞有一家鶴妖老祖,自稱肉味鮮美,每日割肉三斤,價高者得,就靠著這三斤肉,養活了一家數百口。」
重岸聽起來,覺得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妖怪都要靠割肉維持生計了,不過這總比吃人來的好,一個大妖剩下別說割下幾斤肉,就算全身剮下來,只要修為足夠,法力一轉就能長回來。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
老道人興致勃勃道:「此事還沒結束,此法子傳出去後,有豬妖、鹿妖也是群起效仿,割肉之風越來越盛行,割肉也是越來越多,價錢卻是越來越賤,偏偏還停不下來……」
重岸聽著心驚,這麼弄下去,哪個妖怪受得了。他問道:「那如今呢?」
老道人忽然不說了,嘿嘿一笑,道:「許多事,觀主下山就能知曉了,不用晚輩來說。」
重岸見他賣關子,卻也不惱,點了點頭,他自身也對如今世道感興趣,道:「是該走一走,看一看了。」
老道人這時道:「對了……」從袖中取出一個手鐲遞給了他。「觀主戴上此物。」
等重岸把此物拿到手裡,立時就明白其作用了,道:「有意思。」
老道人道:「這東西也不知從何時興盛起來的,還是我那小徒兒帶上山得,尋常人靠著此物遠隔千里與人交談,且還可以此辨別身份,如今卻是少不得,觀中每一個人都有。」
重岸戴上了手腕,道:「那我下山了。」
老道人躬身一禮,道:「恭送觀主。」
重岸一擺袖,便此下山去了。
老道人這時錘了錘額頭,嘀咕道:「好像忘了什麼?」他又搖搖頭,「算了,以觀主的本事,想來都是能應付的。」
重岸想看看這三千年來的變化,便沒有飛遁,而是沿著山道而下,卻發現下山的道路很是平整,都用整整齊齊的石板石條鋪設著,不覺點頭。
從俗禮述錄上看,如今物產豐富,一縣之地當得起過去一國。像以往,也只能那等朝廷恩許之地才能修出這等豪闊山路來。
不過這道觀矗立在此好歹三千載了,也算是古蹟名勝了,也當得起此等供奉。
待下了山後,他卻是發現自己好像沒問那老道人如今世道用什麼錢鈔。雖然他擬化錢鈔也是容易,不過他不屑做這等事。
修道人出世不是空口白話,所謂自我皆足,修行高深者若是願意,坐臥行走,吃食用度,一概無需外求。
等到他出了山景,來到了開闊地上,見道路之上往來到處都是機巧之物,有的是藉助人力,有的是鐵木機關,還有的則乾脆是駕馭妖物。
不過他留意到,能驅馭妖物的,俱是衣冠上流之人,大多數人還只是用尋常車馬。
也許是他盯著的時間長了一點,一個馬妖忽然腿腳一軟,拖拽著的馬車劇烈搖晃了一下,裡面的人罵了一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出道:「老青,怎麼回事?」
馬妖偷偷看了重岸一眼,不敢說自己被嚇倒了,只是道:「小妖方才走神了,還望主家恕罪則個。」
車廂傳出另一個女子的埋怨聲,「我就說這匹馬老了,你偏不聽,偏不聽,你看看……」
「好了。」車中之人有些不耐煩,「大街上吵什麼,有話回去說,家裡的馬妖就這麼一頭,你那兄弟要是肯將他那匹借我,我用的著這老馬?」
「喲喲喲,都是我的不是了,我兄弟上次借你的三萬錢……」
「好了好了,這都三年前的事了,你不煩我還煩。」
「我就知道你煩我了,你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了?」
「行了行了。」車主人很頭疼,避開話題,對著馬妖呵斥道:「今回是去吳府之上,你到時候不要再給我丟臉。」
馬妖低頭道:「是,主家。」他又飛快瞟了一眼,見那道士已經不在了,這才小心邁開蹄子走了起來。
重岸在外看著心情複雜,真是沒想到,原來為禍一方的妖怪,如今居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