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京城裡的潘姓人家,翻上一番還是能找出幾家來的;可是,若說到在翰林院裡做事的潘姓學士,還真的只有那麼一個。
而那人便是已故的潘靜若的親哥哥潘家耀!
可他們蘇府明明和潘家耀無冤無仇,他又為何要這般陷害她的父親?
蘇念語著實是坐不住了,起了身在亭子裡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
卻是她身側的元香一言驚醒夢中人,「姑娘,您是不是忘了,咱們蘇府及潘府之間並不能算無冤無仇的。您說,潘學士這般的做法,會不會是因為前陣子的潘家姑娘的死而對咱們懷恨在心,故而伺機報復呢?」
蘇念語一愣,當下心裡變得沉重起來,「當時潘老爺明明說這事兒不追究——」
到最後的尾音卻是又輕又無力。
心裡亦是明白,潘家耀會在這當口給她父親小鞋穿,八成是和潘靜若的事兒有關的;怪只怪他們太糊塗,竟真的信了潘老爺所說,什麼一笑泯恩仇之類的,又哪有那般簡單?
死去的可是一名乖巧淑靜的閨秀,一條鮮活美好的生命!
饒是之前潘府的人並不怪罪,可隨著一條人命的消逝,恨意自然就濃了。
……也怪不得那段日子總聽祖母提起潘夫人待她如何冷漠,看她的眼神如何含著恨意,蘇念語當時還以為是祖母想得多了;現在想想,禍根早已埋下,他們假意在潘靜若死後與蘇府交好,無非就是為了取得信任,再找個適當的時機給蘇府致命一擊。
蘇念語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只愣愣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元香卻是忍不住跳起了腳,「……原本以為潘府人是明事理的,卻是沒想到會是如此陰險,居心叵測!」
元秋默默地給呆愣住的少女倒了一杯茶水,亦是擔憂問:「姑娘。您是如何打算的?」
元秋會這般問,委實是因為她伺候在主子身邊多年,多少也摸出了她的習性。
姑娘素日裡大多時候都是榮辱不驚的,可是一向很是重情。眼下得知老爺及世子都出了大事,她決不會坐視不管,哪怕知道自己的力量微薄,她定也會折騰出什麼事情來。
可若是勸吧,這當口這般情況。自然是勸不動的;而這,也就是元秋最為擔憂的地方。
元香也後知後覺地領悟了元秋的話中之意,趕忙瞪大眼睛道:「姑娘,您可千萬要三思。」
就怕自家姑娘經不起這樣的打擊而失了理智。
蘇念語仍只是靜靜坐著,面上攏著一層悲傷,即便如此,卻因著早些時候就預料到會出事,遂,也並不會顯得竭斯底里。
也知道眼下並不是顧著傷心的時候,為今之計。便是想想有沒有可行的法子。
蘇念語緊皺著一對眉頭,面色很是蒼白;兩位大丫鬟看了看已深的夜色,只得帶著沉重的心情輕聲勸道:「姑娘,眼下已經夜深了,風涼露重的,不如就先到屋裡去歇著吧。」
坐在亭子裡頭的少女卻是毫無反應,只用手撐著光潔的額頭,極為認真地想著事。
可吹來的風一陣涼過一陣,站著的元香元秋都感受到了寒意,只得繼續勸道:「姑娘。您若還是再這裡坐下去,只怕要染了風寒了,到時候您就只能臥床養病,什麼事兒都做不成的;不如您先好好睡上一覺。隔日再做打算如何?」
少女這才有了反應。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幾顆星星,抿著唇不知在想著些什麼,又坐了會,忽地站了起來,堅毅道:「明日我要回京城。」
元香元秋一聽這話,都忘了要如何反應;而在隔日一早。尚還殘留著幾分睡意的蘇老夫人生生被自家孫女的這幾個字給提了神。
蘇老夫人推開李媽媽給她遞過來的茶水,面上露著驚訝,「什麼?這才到落日山莊多久,還好些景色沒來得及看呢,就要回去了?」
話里都是對落日山莊的不舍,顯然,蘇老夫人的玩性正濃。
蘇念語淡笑著解釋,「並不是這個意思,後日便是汪旋的生辰了,我想著我作為她多年的好友,自然是不能少的;更何況那日在我的及笄禮上,我亦是答應了她,總不能反悔了。」
蘇老夫人也是明事理的人,也知道汪旋與自家孫女的交情,若真的已經接受了邀請,那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