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又不像裴相爺,處處順崇仁帝的逆鱗,所以崇仁帝沒必要挖個坑讓沈老爺跳。依若華看,多半是讓蔣欣蘭的枕邊風給吹的。
若是崇仁帝稀里糊塗的下了旨,日後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收回成命。
皇上乃是真龍天子,說出來的話,那是金口玉言,怎能朝令夕改?到時候,沈家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若華要真嫁了過去,也算是毀了。
她還正納悶,上回端午宮宴之後蔣欣蘭怎麼就沒了動作,原來人家早都盤算上了。
蔣欣蘭剛入宮那會兒聖寵不斷,沒幾月便由從六品的才人一躍成了從四品婉儀,宮裡女人多了,可越級晉封的還是頭一回。
太祖皇帝那會兒也有過先例,不過是因著那位貴人娘家立下戰功才給的封,宮裡有羨慕她的也有嫉妒的,但那也不關沈家的事。
主要是蔣欣蘭自從進了位分便總將季氏請進宮去,因著那些陳年舊事,她少不得又要炫耀一番。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對過往的那些恩怨不能釋懷,總要觸一觸季氏的霉頭。
再後來懷了龍嗣她也沒閒工夫再觸季氏霉頭,一顆心全在孩子身上。趙玉衍出世之後,她更是一門心思為他鋪路,季氏也落得清閒。
而現在趙玉衍也大了,她也熬出了頭,成了人人景仰的貴妃娘娘,季氏也有了一雙兒女。蔣欣蘭又來了興致,這回她倒不糾纏季氏了,矛頭直指若華,於是若華就成了那個被殃及的池魚。
蔣欣蘭這次是玩了新招,前世若華那般愚昧的樣子,讓她提不起勁,也沒心思再玩什麼花樣。可現在不同,若華再不是從前那樣,越是這般蔣欣蘭也就越來勁。
女子前半生靠的是氏族,後半生端看嫁得好不好,她可不就得在這上面下功夫麽。
若華倒不擔憂,反正趙玉衍同徐澹雅那邊也快了,蔣欣蘭操心的時候還到呢。只要那邊一放出消息來,管保她手忙腳亂,哪裡還顧得上這事?
而崇仁帝為著煙臺山祭天之事,正跟裴家鬥智鬥勇,這種官員之女婚嫁的事提上一提也就忘了。
季氏之所以這般生氣,是怨沈老爺不當著皇上的面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連季氏都猜得到是蔣欣蘭背後使壞,他又怎會不知?
其實沈老爺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直接諫言,參蔣欣蘭一本,告她個欺君之罪。到時候,不僅若華不用嫁,蔣欣蘭還得受責罰。二就是沈老爺去找蔣欣蘭說情,讓她高抬貴手。
只是沈老爺是又犯病了,想也不想的選了後者。
若華厭的就是他這一點,只要事關蔣欣蘭就必定手下留情,讓人很想不通。
他當初對蔣欣蘭這般決絕,卻為何又要時時顧著她?
沈老爺說是歉疚,若華又卻不這麼覺得。他年少之時跟著蔣老先生學習,與蔣欣蘭多多少少是有接觸的,他那時還是個澀澀少年,想必也是動過心的吧。
季氏自己也思索了半天,似在同若華說,又似喃喃自語:「是我糊塗了,你一個閨中女子,大概沒聽說過蕭家的事吧。」
若華當沒聽見她這番言語,轉而道:「母親別傷心了,若是皇上真有意賜婚,您傷心也沒用。況且旨意還沒下來,一切都還沒定論不是?說不定皇上忙於政務,就把這事忘了。」
這種安慰的話對季氏不怎麼有用,她還是一副氣憤的模樣:「端看你父親怎麼解決吧,他要是不能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就帶你走,讓自己他背下這忤逆之罪。」
季氏也就是逞逞嘴上功夫,真到了那天也只會讓若華走,自己留下。
外屋已經有丫鬟開始打掃,季氏也收了眼裡的淚,重新擺出當家主母的樣子,對著外面的丫鬟道:「都什麼時辰了,快點弄完讓廚房準備晚膳。」
兩個丫鬟諾諾道:「是」
周嬤嬤在外面聽見,想著季氏應該是平靜下來了,便從外面進來。
「夫人」周嬤嬤躬身喚道。
季氏淡淡嗯了一聲:「再找兩個人將裡屋收拾了,動作麻利點。」
周嬤嬤應了聲是,又問道:「一會兒用膳是否將表少爺叫過來?」
若華不由一愣,她還以為何胥用過午飯就該走了,沒想到還賴在府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