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總算聽到院子外面人奔跑的動靜。金氏和聞春意都站了起來,兩人卻都有些邁不開腳步。聞秀玉身邊的小廝歡喜的跑進院子門,叫道:「中了。」他跑到正房,伸手拍了門,不等房裡回應,已經在門口報喜說:「夫人,小姐,大喜,少爺殿試第二十名。」
金氏歡喜的愣怔在原處,聞春意抓起早已備好打賞包,拉開門口衝著小廝說:「叫院裡的人全過來,老爺和夫人人人有賞。」她直接塞給小廝一個喜包,小廝歡喜的接過去道謝,說:「夫人,小姐,我去少爺身邊侍候去。」小廝站在院子裡,叫道:「四房有喜,老爺夫人有賞。」他叫完之後,歡快的跑出院子門。四房院子裡喧譁起來,人人都往正房過來,金氏笑著吩咐聞春意說:「人人有賞。」
傍晚時,聞老太爺處派小廝來說,留聞朝青父子在院子裡用餐。聞老太爺的親切周全,這對四房來說是頭一回。從前聞老太爺留人用餐,都是四房等不人回來,偷偷派人去打聽消息。金氏和聞春意歡喜的用完餐,金氏把閒了大半天的針線籮搬了出來,指揮聞春意分線,她要做節節高升的絡子。金氏明顯手快許多,在聞春意讚嘆不已聲中,她笑著說:「你哥哥要往仕途走,近幾年,家中要貼被他一些銀子。
你哥哥的親事,大約用不著太過操心,只是錢財方面,不能讓他太過為難。你舅舅說,仕途最難行時,就是在最低處和最高處。你舅母說,女人是兒女是膽氣,男人是錢財是膽氣。我覺得他們兩人都說得極是。」聞春意這些方面,其實是從來不懂的人,聽金氏娓娓而談,她聽出幾分興趣。金氏見聞春意願意聽她說這些事情,她更加有興趣起來,笑著說:「我從前就擔心你性子太清商,沾染不得塵埃。」
聞春意聽她的話,好笑起來說:「娘,我要吃要喝,那可能做什麼清高之人。再說,這些事情,從前你們不講給我聽,我也不能不知羞恥的纏著你,來問有關男人前程的事。」金氏從手中的活計上面抬起眼,瞅著聞春意說:「你說說一府的姐妹,誰象你一樣,待姐妹都情意淡淡。」金氏重新低頭做事,聞春意分好手中的線後,笑著說:「娘,一府的姐妹,有幾人真正當我是姐妹?娘,我已經不小,能快活自在的過一天,你就讓多過一天這樣的日子吧。」
金氏輕輕嘆息起來,聞春意這般待人,也算不錯了,至少面上大家還過得去。金氏低聲說:「只是你與人少交往,別人誤會你時,就沒有人為你辯解幾分。」聞春意聽金氏的話,輕笑起來說:「娘,我們府里常來往的人,都是各房的親戚居多。我與她們交往,再深的交情,也抵不過別人的血脈之親。何況都是家中嬌養長大的小姐們,誰沒有自已的小性子。我何必委屈自已,為了一份不真的交情,低頭跟她們去套交情呢?」
閨中少女的交情,常如水中之花,浪一來,就消散了。聞春意覺得自已是長情的人,她不想輕易錯付情意,既然都將是要被錯待的情意,不如從來不曾真正開始過,她心裡就不會有自欠感受。金氏抬眼瞧見女兒平靜的神情,她輕聲說:「我在娘家時,也不曾有交好的朋友。象我這種庶女身份的人,交來交去的都是同樣身份的人。偏偏我們這一類的人,都要看著嫡姐妹的眼色行事,那來機緣與人深交。」
聞朝青和金氏都是能坦然面對自已出身的人,聞春意覺得父母兩人本性相當不錯,難怪所生兒女一個個也都相當不錯。聞春意很喜歡有這樣一對父母,他們對兒女的期盼,從來沒有過高的要求。金氏低語說:「你有沒有聽過你大嫂娘家旁支妹妹的事情?」聞春意一下子明白金氏的意思,聞大少奶奶的為人處事妥貼,是讓人對她娘家妹妹多些好感。聞春意笑起來說:「娘,有合適的人,大嫂一定會暗示的。」
四房裡,多的是婦人們行走。金氏的身邊,已經多年不見小丫頭服侍,而聞秀玉從外面遊學歸來,金氏仿佛忘記要幫著他備下伶俐的丫頭在房裡面。她如今只惦記著尋一個合適長子兒媳婦,而聞秀玉待府里各房的丫頭們,遇見後,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一向是彬彬有禮距離遠之以待之。聞府的子弟,成親前,在女色方面,輕易不會放縱自已。哪怕是二房的爺們,成親之後,有妾室在房內,都要比上一代在女色方面自控許多。
金氏從兒子殿試過關的喜悅中恢復過來,開始關心起兒子的終身大事了。她笑著跟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