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回到正院,見尤氏正在院子裡候著。
「王妃。」尤氏一福,好似有點心虛,「您找我來,是為……」
「是為尤則旭的事。」玉引睇一睇她,緩了口氣,「進屋說吧。」
二人便一併進了屋,玉引落了座,沒叫尤氏也坐。沉吟了一會兒,淡看著她說:「你給王爺寫的信,我看著了。原本是孩子間的事,又八字還沒一撇,我覺得順其自然也無所謂。但你……」
她抿了點笑:「你很急麼。」
尤氏一僵:「王妃……」
「其實便是現在,我也依舊不在意尤則旭和端柔公主怎麼樣。我知道你盼著他能得個駙馬身份,好讓你接著跟我叫板,但你要是覺得尤家娶著個公主就能跟謝家一較高下,你也太幼稚了。」
玉引說著皺了皺眉。她真的不太懂,為什麼尤氏至今都還能認為這些叫板抬槓只是她們倆之間的事?
尤氏臉上最後的笑容也掛不住了,緩了緩勁兒,聲音微顫:「王妃您叫我來就是為了……」
「我想讓你想明白點。」玉引看向她,一哂,「本朝的駙馬,是有一些能擔差事。但咱們兩個的關係放在這兒,你覺得謝家會任由著尤則旭擔差事麼?他若不在錦衣衛,你尤氏一門還有什麼實權可言,還真當這駙馬爺是個多大的殊榮呢?」
她眼底的輕蔑壓都壓不住。這些年她都沒怎麼跟尤氏爭過,因為尤氏打的主意總是或多或少有些可笑。
人麼,一生中總難免有那麼幾回想偏的時候,可尤氏回回都能想偏,玉引也實在是服氣!
果然,被她這麼一點,尤氏頓時一臉震驚和恍惚並存。
而後這兩種情緒又一起轉化為怒意:「王妃你……」她眉心搐了一下,憤惱更勝,「你早就想到了這一步!所以由著他們見面!」
「那我還真犯不著。」玉引見珊瑚端茶來,順手接過便抿了一口,四平八穩地告訴她,「尤則旭在錦衣衛不過一個總旗而已。我要把他撤下來,哪用這麼大的心力?實話告訴你吧,王爺發了話說,我若覺得不妥,就不必讓尤則旭再去辦差了。我剛才去前宅,就是為了傳這話。」
「你……」
「還有。」玉引探手在八仙桌上輕一撐,站起了身,「這麼多年你就沒消停過,我也算清楚你是怎樣的人了。端柔公主的事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死心,但我實在不想再看你在裡面添亂。」
尤氏喉中一噎,無比警惕:「你想怎樣……」
玉引淡笑著:「我會跟母妃帶個話,明天開始你進宮侍奉她去,阿禮阿祺住到我這兒。王爺什麼時候回來,你就什麼時候回來。」
「你不能!」尤氏一下子慌了,語氣生硬,聲音卻發了抖,「我好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你不能平白無故……」
「平白無故?侍奉婆婆不是你的分內之職嗎?」玉引口吻比她還生硬,「照顧府中孩子也是我的分內之職。放心把他們擱下吧,我很喜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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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尤氏有多麼不甘心,在這種事上,尤氏也是拗不過她的。
當晚阿禮阿祺就都被送到了正院。兩個孩子都不怕她,只是對母親突然要進宮服侍奶奶的事有點意外。
阿禮很擔憂地問她:「奶奶最近身體不好嗎?」
玉引噙著笑哄他說:「沒有。不過你奶奶平常都是一個人在宮裡,難免悶得慌,讓你母妃去陪陪她。」
「哦……」阿禮乖巧地點點頭,握住她的手鄭重道,「那母妃別擔心,如果奶奶還悶得慌,我也可以進宮陪她!」
這話讓玉引心裡難受了一陣。直至奶娘帶他們各回各屋,她都仍因為孩子的這種天真而愧疚。
而且,她也不明白自己最後是怎麼做出的這樣的決定。
她原本完全沒想過讓尤氏進宮伺候太妃的那一茬,想做的只是先去同尤則旭說清楚,然後折回正院開誠布公地將尤氏擅自給孟君淮寫信的事扯明白,該怎麼罰怎麼罰,大可讓北邊的幾個妾室都來看著,速戰速決,儘快了事。
但最後她卻鬼使神差般地說了另一番話……
玉引歪在榻上,靜神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尤則旭喜歡夕珍的事把她驚著了。
是的,端柔公主喜歡尤則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