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小半刻的工夫,謝玉引都有點兒懵,不太懂聊淑敏公主的事聊得好好的,孟君淮怎麼就突然扯到他去沒去過八大胡同上的問題上去了?
不過看他說得認真,她也就先聽著。
孟君淮有些窘迫地說,其實他也不是「沒去過」,但是絕對、絕對、絕對沒跟任何一位八大胡同的姑娘發生過不該有的事情。
那他去八大胡同到底是幹什麼呢?其實是這樣:
大殷朝的皇子出宮建府都早,他建府那年十五歲,郭氏還沒過門。差不多前後腳出來的,還有十六歲的五哥、十四歲的七弟和八弟。
十幾歲,對於男孩子來說,正是對什麼新鮮事都想挑戰一把、又覺得「老子已經是個大人了!」的時候。而且,皇子們從小都在宮裡長大,每天面對的都是紫禁城的一畝三分地……偶爾出宮避個暑什麼的,也就是換塊「一畝三分地」待著。
這時候,突然宮門大開讓他們各有自己的府了,意味著什麼?外面的廣闊天地、京城的燈紅柳綠、胡同串子裡的紙醉金迷……
天吶!都沒見過啊!
幾個人那會兒都是看什麼都新鮮,加之既不缺錢又都是皇家人,出了宮門簡直就沒什麼能讓他們害怕的了。
於是,四人中年紀最長的五皇子大手一揮:「兄弟們!咱們逛窯子去吧!」——他們就勾肩搭背地去了。
不過,能入皇子們的眼的「窯子」也都不是一般的地方,裡頭主事兒的人一個比一個精。當時估計一看這幾個人的氣度出手和歲數,就多少對身份有點猜測,應付得十分「得當」。
——他們說要找花魁,樓里就叫了花魁來。但又沒有讓花魁和他們干任何床上的事兒,直接唱曲喝酒把幾位小爺哄開心了,就給送走了!
謝玉引聽到此處覺得十分神奇:「那你們真的聽完曲、喝完酒就走了?去青樓……不都是為了『那種』事嗎?」
不管去什麼地方,去了之後把「初衷」給忘了不是很奇怪嗎!
支著額悶頭說往事的孟君淮抬眼一掃她,見她聽這種事還聽得雙眸亮閃閃的,直眼暈!
他懊惱地揉著太陽穴:「那會兒我們玩心思哪兒玩的過她們啊?花魁啊,個個閱人無數,真是不知不覺就被她們哄走了……還心甘情願地掏了不少錢。就說這回被張威帶回駙馬府的陳妙容吧……我就記得她那日好像連笑都沒怎麼笑過,愣是哄得五哥把一塊剛得的玉佩給她了,那玉佩夠在京里換套宅子的。」
哎呀各位殿下你們都是冤大頭啊!
玉引覺得這太好笑了,趴在桌上笑得肩顫。孟君淮橫眉怒瞪了她一會兒也笑出來,又喝她:「不許笑了!也不許說出去,不然爺斷了你的素菜!」
「……」謝玉引的笑聲一下噎住了,但雙肩仍是又顫了一會兒,才徹底緩下來。
然後她抬頭問他:「可若這麼說,淑敏公主那邊的事就奇怪了。若是幾個皇子去,那邊的人能瞧出不對,駙馬去,他們理應也看得出來啊?若連侍奉皇子都怕招惹麻煩……那侍奉駙馬,可是直接得罪公主,就不怕惹麻煩了?」
&這可不一樣。」孟君淮眼裡蔑意頓現,「我們那會兒是圖新鮮去的,該帶的人都帶著。裡頭的人有了猜測,自然會和隨從打聽,楊恩祿他們也怕出事,縱不明說身份也會點撥透徹,讓他們心裡有數。但那張威算什麼啊……」
他鼻中一聲冷哼:「沒有公主他什麼都不是。下人也不傻,看他背著四姐去那種地方,只怕掐死他求自保的心都有,還敢跟人透底兒說這是那位?」
&謝玉引就懂了。這種事真的是死罪,誰都知道。所以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下人在拿不準是否告發的前提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壓住。
——這麼一想,眼下淑敏公主的這樁事就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相比駙馬,明顯人人都更懼她這公主,她卻仍然讓自己這麼委屈?
謝玉引一喟:「公主太賢惠。眼下鬧到這份上,殿下可必要幫她出這口氣。」
&自然。」他頷首,然後說得比她直白多了,「四姐這不是賢惠,我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過成這般。」
玉引點點頭。
孟君淮看著她想說,我們以後要是有個女兒,我肯定也不會讓她這樣!
35.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