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聽了這話,賈璉才頗有些惱意的瞪向王熙鳳,道:「我忙裡忙外的,皆為了璉二奶奶你,結果奶奶反倒還來笑話我。莫說我本就沒甚讀書的天賦,縱是有,他政二老爺能眼睜睜的瞧著?」
&話倒是不錯。」王熙鳳瞧著賈璉確有些惱了,忙不迭的作好,「這確是我的不是,還請璉二爺饒了我這一遭罷。對了,你方說為我忙著?忙甚?」
王熙鳳岔開話題的本事真不算強,好在賈璉本也沒打算同她為難,見她出聲討饒,也就順勢揭過去了,只道:「還能有甚事兒?不是奶奶先前想要打發平兒出門子,又一時尋不到好人家,這才讓我幫著留心。正好,我手頭上還真有那麼一個好的,只看你樂意不樂意。」
&竟是何人?璉二爺快同我說說。」
賈璉斜眼瞧了瞧王熙鳳,落了座卻並不開口,直到王熙鳳主動湊上來替他捏肩揉背了,這才略帶滿意的點點頭,道出了自個兒打聽到的事兒。
卻說賈璉,雖說打小失了親娘,親爹也靠不住,卻架不住他手底下仍有幾個忠僕。並非賈家的家生子,也不是後來採買的人,而是他親娘的陪房。更準確些,是他親娘的奶兄一家。也虧得當初賈代善還在世,賈赦便是再不靠譜,也不敢在原配剛亡故之時就娶繼室。雖說房內是有幾個美妾的,卻不會插手原配陪房一事。只是那一家子卻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眼瞅著賈赦愈發靠不住,賈璉後又被送到賈母跟前養育,他們索性求了恩典,出府去了。
&倒是奇了,我同璉二爺認識也不是一兩年的事兒,怎的以往從未聽你說過這些事兒?母親的奶兄……我只記得你奶娘趙嬤嬤不是什麼好東西。」王熙鳳是真覺得稀罕,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前世一直到死,她就沒聽說過死去的婆母張氏竟還留了下人。不對,照賈璉這種說法,應該是已經發還了賣身契的下人,確實從未聽說過。
賈璉聽王熙鳳提起了他的奶娘,頓時面上有些燦燦的,輕咳一聲道:「奶奶也是說的誇張了些,趙嬤嬤那一家子也不過是略微上不了台面,真要說起來,也沒幹荒唐事兒。唉,也是我沒用,看寶玉那幾個奶娘,可不是風光至極。」
&今是風光了,天曉得幾時死……」王熙鳳思及前世之事,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兩句,及至見賈璉詫異的看過來,才忙解釋道,「我這不是先前聽我那好姑母說了幾句,仿佛是嫌寶玉奶娘太過於放肆了,想著回頭尋個錯處打發了。罷了罷了,不說那些個事兒,你先同我說說,你究竟給平兒說了什麼人家?你又是怎麼同母親的陪房聯繫上的?」
賈璉心思轉了轉,他素來知曉王夫人是個什麼貨色,怎奈以往王熙鳳事事以王夫人為首,莫說正面違抗了,便是陽奉陰違也是從不曾的。可聽王熙鳳如今談起王夫人時的語氣,再加上前些日的事兒,賈璉是愈發確定這對姑侄之間定有事兒發生。有心刨根問底,又恐王熙鳳反感,萬一又將人往王夫人處推,卻是得不償失了。又想起印子錢一事,賈璉索性就當是這事兒激怒了王熙鳳,當下笑著說:「還問我,這不都是為了給你那好平兒說親事,我才得遇那家人的。」
&爺您倒是快說呢!」
&兒也簡單,你想讓我給平兒說親事自是好意,可要求太高了,我縱觀寧榮二府,愣是沒尋出一個妥當的。想著你也沒說一定要尋府里的下人,我索性就往鋪子莊子裡去尋。倒是有幾個掌柜、管事還算不賴,我就想著,到底平兒服侍咱們一場,光聽他們說哪兒夠,肯定要親眼瞧上一瞧,才能安生。於是,我便往鋪子裡去了,結果卻讓我意外瞧到了我母親的奶兄。」說到這裡,賈璉也很是有些唏噓不已。
其實賈璉對於其親生母親已經幾乎沒了印象,這倒怨不得旁人,畢竟賈赦只是無視他,更從不曾逼著他認邢夫人為母。之所以記不清楚了,只是因為他當時年歲太小了,加之後來照顧他的又都是賈母身邊的人,慢慢的,也就忘卻了。直到今個兒白日裡,賈璉往鋪子上去,是真想親眼瞧一瞧他先前看中的那個掌柜。卻不曾想,他剛到鋪子裡,連杯茶水都不曾喝上,就被一中年男子拉到了一旁,詢問他是不是榮國府大房的璉哥兒。幾句話下來,賈璉倒是平白添了一房親眷兼忠心的手下。
卻說那張氏的奶兄,因著早已改回了良籍,如今算是普通百姓。又兼當初張氏過世前,很是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