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李懷遠後悔了。他不該那麼謹慎,他或許應該想辦法告她訴自己的靈魂是個人,還是個男人。他不是真正的狗。主人疼他喜歡他但始終只是把他當作一條狗。如果自己這次魂飛魄散,這個秘密就永遠無人知道。主人根本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曾經有一個化成狗形的人一直在默默地關注她。
他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後悔。可是此時的他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沒有一點氣力了,連嘴裡那半根臭烘烘的腳指頭都無力吐掉。他只感覺到自己那破碎的、粘乎乎的身體被主人抱了起來。
他朦朦朧朧地聽到到院中眾人混亂的呼喚聲,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主人的哭喊聲:「小黃,小黃……」楊青葉淚水滂沱,不停地呼喚著小黃的名字:「你再撐一會,大夫馬上就來了,你再撐一會兒,以後我天天給你吃骨頭。」
長安也放大聲哭起來,他娘在旁邊不停地哄勸他,並同時安慰楊青葉。
李懷遠真的好想告訴主人點什麼,哪怕在她手上寫個字也行啊,讓她知道自己存在過也好啊,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所有的聲音都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他陷入了最深重的昏睡之中,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當離楊家最近的大夫打著哈欠提著藥箱匆匆趕來時,小黃已經斷氣了。他的身體還是溫的,但已經開始變得僵硬,再也不是從前那軟軟的、毛茸茸的一團。
大夫摸摸他的身體,無奈地搖搖頭:「沒救沒救了。」
有人開始勸楊青葉:「青葉啊,別難過了,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楊青葉沒有回應,這不僅僅只是一條狗,小黃根本不是普通的狗。
在這種雜亂的聲音中,大黑終於昏昏沉沉的醒過來了。院子裡為什麼這麼亂?發生了什麼事了?它用力地撲棱著大腦袋,一臉茫然地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然後,它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當它用力擠進人群時,才赫然發現主人正抱著血肉模糊的小黃掉眼淚。大黑很快就猜測出事情的經過:家裡進賊了,自己睡死了,小黃為了保護這個家被壞人打死了。嗚嗚,它為什麼會睡得那麼死呢。它平常不會這樣的。小黃小黃,可憐的小黃。
大黑悲傷的低嗚著,低頭去嗅小黃的屍體。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聲:「我的腳,我的腳,大夫你幫我治治。」
發出聲音的是那個進院的賊人,他被人押著,痛得死去活來,此時見大夫來了,便試著叫喚一聲。
他不叫還好,楊青葉一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猛然記起這個罪魁禍首。就是他害死了她的小黃。她此時恨不得跟他拼命,她這麼想著還真這麼做了。楊青葉放下已經冰涼的小黃,雙眼赤紅,撲上去對著那個被眾摁在地上的賊人一番拳腳腳踢,她常年做活,本來氣力就不小,這會兒因為傷心和憤怒更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把那人撓得滿臉是血,打得鼻青臉腫,眾人也跟楊青葉的怒氣感染了,秉著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的原則,你一腳我一拳的,直把那人打了個半死不活、奄奄一息,最後還是趙爺爺稍稍理智些,制止了楊青葉和眾人,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這人固然可恨但又罪不至死,就算他有死罪也該是官府和律法來判。
楊青葉發泄一通,神智終於稍稍清醒。但這種清醒並不能減少她失去小黃的痛苦。
她清醒之後,開始思考事前的前因後果。
為什麼院子裡進賊了,守在倒坐里的大黑卻沒有叫?這個原因也很好解釋,大黑肯定被餵了蒙汗藥之類的藥,大黑嘴饞,它不像小黃那樣不吃來路不明的吃食。街坊鄰居不管是誰,只要給它吃的它就吃。
還有她自己,她今晚為什麼睡得這麼沉?她是累,可是平常也累,但卻不像今晚這樣邪乎。
她想起了趙奶奶給她的麵條,她不是懷疑他們,但事到如今,她必須要問個明白了。
楊青葉想了想,問道:「趙爺爺,趙奶奶,你們想想昨晚飯前可曾有人來過你家沒有?我懷疑那盆麵條被人做了手腳,因為我們睡得格外的沉,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楊青葉這麼一提,趙爺爺想起了什麼,突然對楊青葉說道:「青葉,我忽然想起個事,先說給你聽一聽。事情是這樣,前幾天關蓉她娘找你大奶奶借了一點鹽,鄰里之間相互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