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當年就是在這一片湖邊遊玩時見到了仕沅。那時候朕才和阿澄那麼大,仕沅看著朕,竟就這樣過了一生。」薛庭站在湖邊,一看見蓮葉田田,心裡便憶起當年。仕沅是陸貴妃的名字,也是薛庭這一生摯愛的名字。
蕭采等人都站在後面,只有蕭承付陪著薛庭。
「承付,一轉眼都已經十多年過去了,那時候你和如青才大婚一年,阿采也才那麼丁點大,現下都已經到了要嫁人的年紀。」薛庭轉過身去瞧,蕭采還未來得及低下頭,便被薛洲擋在了前面。薛庭的目光,被薛洲的背影隔開,卻並未生氣,只是搖了搖頭道:「當年……著實是仕沅太任性,才會害得你們家那樣……」薛庭思及當年,眼神便變得幽遠。陸仕沅當年做的事,即便是當真處於兩難,也確實是給蕭家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薛庭給蕭承付升官,多年來始終委以重任,心裡也是愧疚的。
「如青……還不知道吧?」薛庭轉過身來,望向蕭承付,又隱約不像是在看蕭承付。
蕭承付臉色一變,像是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哀傷。他沒有說話,薛庭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看了他許久,才無奈搖了搖頭。薛庭走了幾步,便向著身後的一群孩子招手:「來,過來陪朕逛上一逛。」
薛庭一發話,後面跟著人便全部擁上前去。
蕭采私心並不想與皇帝產生太多的接觸,也不像是蕭柳那樣與皇家關係親厚,是以便落在了最後面。可是蕭采往後一瞧,卻看見了薛洲。
他站在她的身後不遠,看起來甚至是很近。他也不急著上前,只是不咸不淡地看著那一群人群簇擁著的樣子。蕭采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卻見他嘴角微彎,像是季度嗤之以鼻地笑了一笑。
蕭采嚇得臉色一白,這樣的笑容,倘若是被皇帝瞧見了,那可是罔顧君臣身份的大罪。她也不知薛洲為何如此,只知道自己有些慌神,一時間也忘記還要守什麼規矩了,便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薛洲有些驚訝:「阿采……」
蕭采這才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方才她究竟是做了什麼……
蕭采急急忙忙放開手,掉頭便走,想了一想又覺得需要提醒他一番,便又折回來。這一回頭便對上了薛洲的眉眼,攪得蕭采心神不寧。如此這般幾次,蕭采才窘窘然地開口:「你怎麼能那樣看聖上呢?」
薛洲這才反應過來她所指的是何事。
他未曾想到那一番神情竟被她瞧見,也未想到她對他會如此關心,心中有些複雜。瞧著蕭采柔和漂亮的眼睛,卻還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只能含含糊糊帶過:「不過是瞧著那些圍著父皇的人虛偽罷了。」
蕭采眉心微蹙,方才她看到他的眼神,並不是看向那些人。分明是……瞧著中間的人啊。只是他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只消當它是如此便罷。
蕭采清淡地笑了一笑:「如此便好,若是叫旁人瞧去了,怕是要誤會的。」
薛洲也笑:「自然會叫旁人瞧去。」
他這一句話說得很是曖昧,就連蕭采這般心思不那麼細膩的姑娘都聽出了其中深長意味。只是,他不拿她當外人,她卻還是對皇室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蕭采臉色微紅,在湖水和燈火的波光蕩漾之中顯得秀美而誘人,她咬著唇,飛快地抬眼望了一眼薛洲:「那我往前面去了。」
未等薛洲答應一聲,蕭采便急急地跑走了。
薛洲站在原地仍然有些沒能回神的怔愣。過了良久方才將她說的話聽進去。他抿唇笑了一笑。傻姑娘,還是同從前一樣的嬌憨可愛。
蕭采快步往前走著,很快便趕上了這群人。大伙兒都在看湖景,走得不快,蕭采隱隱約約能夠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事。
她往前又走了兩步,方才將他們的議論聽清。
這湖原是聖上與陸貴妃相遇的地方,這是眾人都知曉的事情,唯獨蕭采。她就這樣走在一行人後頭聽著當年的事情,竟也聽得有些痴了。想不到當今聖上瞧著有些不親和,當年卻也是一腔柔情,頗為可愛。蕭采不由得笑了一笑。
忽然一道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蕭采還未收斂起笑意,抬頭便瞧見了薛澄陰沉沉的臉,還有眼睛裡透露出來的些許怒意。
「方才你與我三哥,在後頭聊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