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當晚出去是沒有同任何人說過的,就連蕭采也沒有提起。趕回家的時候已經快要申時末了,蕭承付也早已回到了府中,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急著要見蕭柳,去房中一找卻沒有見到人,正在前廳發著火。
蕭采站在蕭承付身邊,神色慌張。這件事暫時還沒有告訴董如青,她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告訴了也就是平添愁緒。董如青那邊瞞著,這一頭便需要儘快找著人。就在幾乎整個蕭家全部出動的時候,蕭柳就帶著芍藥站在了正門口。
有個眼尖的小廝一眼便望見了蕭柳,連連叫喊著:「老爺!那是二小姐!二小姐在那兒!」
蕭承付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喜色,而後便是暴風雨一般的狂怒。「蕭柳,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蕭柳渾身一激靈。平時雖然蕭承付說話也是粗聲粗氣,對女兒家也沒有溫和一些,但今日這一遭,蕭柳知道蕭承付是真的生氣了。
蕭柳有些瑟縮,不敢說話。原本就已經很害怕,更加不敢告訴蕭承付自己實則是去了集市。蕭採在一旁看著,也是心急如焚。蕭承付儘管開明,卻也不見得能夠容忍自己未出閣的女兒在夜裡只帶著一個丫鬟出去。在這樣的時代里,這已經算是離經叛道之至。蕭采雖然不知道蕭柳怎麼會就這樣出去,也不知道其間是不是有誰在誤導她,只知道目下如果自己再不能想出辦法補救,只怕蕭柳就要被懲罰了。
蕭采長出一口氣,看著眼前惴惴不安的蕭柳。
「父親,如果要責罰就責罰我吧,柳柳出去透透氣,是同女兒講過的。方才女兒一時心急,加上有些畏懼,便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當時是指派了兩名侍衛陪著的,現下柳柳安全回來了,請父親不要責怪她。」
蕭采跪倒在蕭承付的面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蕭柳看著跪在地上的姐姐,心知此時此刻不言語才是最好的,卻總也控制不住。與蕭采一併跪下:「父親,請父親明察。此事與姐姐全無關係,女兒出去也並未帶上侍衛。」身後的芍藥雖嚇得抹淚,卻也還是跟著跪下來。
蕭採氣急,轉頭一眼,便看見了蕭柳清麗絕倫的臉上的堅定。她雖未回視,眼神卻無處不在道謝,還有……那一份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孤勇。蕭采忽然覺得這個情緒,是自己特別熟悉的東西。那一日從王府出來,蕭采便轉回頭去望了一眼,看到的便是薛澄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薛洲。先前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薛澄當時看著薛洲的模樣,現下她卻知道了。
蕭柳與薛澄,在本質上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是一樣固執,執拗,堅持著自己所認為的純粹的善惡。而不像她,太自私,一切只求自保。也不像薛洲,那麼聰明,早早預料到一切的發展,懂得防患於未然。他們才是這個時代裡帶給蕭采最多感動的人,簡單平凡,卻處處都在表現自己的存在,證明自己的堅持。
蕭采心中暗嘆,此時的情景卻實在不該這樣做。
「父親……」
「夠了!」蕭承付的怒火稍稍平息下來,知曉一想便想通了前因後果。他眼神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兒。蕭承付難得的覺得有些頭痛。這兩個孩子,雖然不是同一母所生,骨子裡卻是一模一樣,都像他,固執到死。
「好了,跪成一片像什麼樣子,小姐丫頭的。先起來再說。」蕭承付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幾口之後,情緒漸漸平復下去,怒氣也轉好了一些。
蕭采見狀,便伸手扶著蕭柳,兩人一同站了起來。蕭柳的手被蕭采握在手裡,便微微使力,將她的手心捏了一捏。蕭采雖沒看她,卻也偷偷彎了嘴角。這個妹妹,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蕭承付瞧著他們姐妹倆這番互動落在眼裡,一時間便什麼不滿都沒了,心底軟成一片。他本就不是暴脾氣,當真是夜裡忽然不見了人影太過讓人覺得擔憂。歸根到底,現下人回來了就好,也沒必要這麼大排面地嚇唬她。
「好了,你們姐妹兩個今日做的好事,為父勉強不與你們計較。只是今後若是要出門去,須得換一身男裝,再帶上幾個身體強健的護衛才是。還有一點,」蕭承付的眼睛瞟過來,蕭柳立刻就垂下了頭,「夜裡無論如何不准出門去!」
蕭柳摸得清楚蕭承付的脾氣,他這般語氣,便是不氣了,好說話了。蕭柳沒抬頭,聲音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