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聽。」
倚靠在走廊上,墨上筠正面看著樓梯,說話時抬手摸了摸左耳。
「噗,」見墨上筠一副興致勃勃的八卦模樣,朗衍不由得笑開,「我跟她談崩了,我說當兵是我的夢想,我想對我的兵負責,她說我幼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說我,不過人確實挺有想法的。她給我做了很多分析,從國情到政治,再到我們的現狀,她說短期內沒有戰爭,我熬到死也抗不到一顆金星。而我這種,再怎麼有想法,在沒有話語權的時候,只能把自己憋死。」
墨上筠猶豫了下,最後贊同地點了點頭,「挺有道理的啊。」
朗衍給了她一個『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眼神,然後繼續道:「後來我們就邊境那件事討論了下,我說我們的指導員想要以此為機會,調動一下戰士們的訓練情緒。我說了一下我的想法,她贊同我,但是她做了個假設——如果真的要上戰場,你如何做到讓你那群沒有任何經驗的兵不怕戰爭?」
眉頭微動,墨上筠倒是對這位女子產生了一定興趣。
看問題很透徹,一語道破朗衍的妄想。
「我開始吧,也沒有找到答案,不過……」朗衍看了看她,笑道,「我覺得你對演講主題的提議,或許可以讓我的妄想稍稍變得現實點兒。」
摸了摸下巴,墨上筠沒有說話。
「我以前希望我的兵不用考慮任何問題,安安穩穩的訓練、追求夢想,有一段愉快的軍旅回憶。後來一想,我們是偵察營,身為一個偵察兵,需要承擔的要比普通的兵要多,我又覺得他們不能太單純,他們總該想點事。年輕人開開心心過日子挺好的,可他們穿著這身軍裝,總不能太輕鬆了。一連的實習排長的演講太過扯淡,可因為他們想的太少,所以輕而易舉被帶跑了。」朗衍近乎無奈道,「年輕人,還是得有點自己的想法,得多想帶兒事。這麼一想,支持你的演講就很有必要了。」
「……多謝認可。」
墨上筠虛偽地朝他道謝。
朗衍不由得笑開。
「對了,我住院期間,跟人討論了一個問題。」墨上筠轉動著手中的拐杖,有些漫不經心地問,「如果我們需要殺人才能保家衛國,但有人覺得,我們只是打著正義名號的殺人犯。朗連長,你的意思呢?」
朗衍沉默下來,擰眉思考了會兒。
半響,他才道:「我可以理解這種想法的存在,但是,總得有人去做這些事。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對錯,我們所說的對錯都是在定義內的,既然我們所做的事……假如我們以正當的理由去殺人,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那我們就是對的。」
「那殺了人,之後呢?」
「之後……」朗衍又想了會兒,然後很是疑惑地問,「我國的心理諮詢,沒有那麼差勁吧?再者說了,我們潛意識裡總是會趨利避害的,既然是對的,就會找到理由去解脫,人總不會一直把自己困於怪圈的。」
「嗯。」
墨上筠贊同地點頭。
朗衍算是想得開的,不過,也卻是有陸洋這種鑽死胡同的人存在,所以才會需要「信仰」來得到解脫。
而,難題在於——
朗衍沒有什麼機會去殺人,可陸洋是已經親身經歷過的。
墨上筠現在自己能想得開,但是,如果她自己經歷過了,會成為朗衍,還是陸洋,亦或是鑽到了另一條胡同里去了?
這些只能設想的東西,讓墨上筠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兩位連長,把思想動員搞得這麼成功,還需要在這裡思考人生嗎?」
冷不丁的,樓梯拐角處,傳來指導員陰森的聲音。
墨上筠朝朗衍看了眼,隨後看向了樓梯處。
朗衍也轉過身,悻悻然地朝樓下看去。
指導員陰著一張臉,渾身上下散發著陰沉的氣息,森森然上了樓。
而,樓下,傳來黎涼集合的命令聲,似乎是想在睡前跑個50圈,跑到能一躺即睡為止。
「指導員。」
朗衍跟臉色鐵青的指導員打了聲招呼,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指導員走上了最後一個台階,冷颼颼地盯了他們一眼,氣呼呼地抬起手,指了指朗衍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