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破敗的紅磚屋前。
空氣又悶又熱,連這夜裡刮的風都帶著燥熱,夜空中懸掛的月亮不知何時消失,抬眼看去只剩零星的幾顆星子。
男人穿過長長的田埂,來到了紅磚屋外的牆下。
夜間的蛙聲此起彼伏,呱呱叫的青蛙到處都是,一隻蹲在牆角的叢生的角落裡,鳴叫個沒停,但當男人悄無聲息地接近時,青蛙都感覺到了危險,一蹦一跳地從草叢裡跳出來,轉眼消失在旁邊的稻田裡。
男人從柴房走到廚房,繞了一路,最後抵達到大門前。
左邊是客廳,右邊是廚房,中間供著祖宗佛像,門開著,裡面卻沒有亮燈,只是左右兩側房間的門都打開,亮著燈的房間裡光線投射出來,隱隱照亮了中間的大廳。
有種請君入甕的意思。
客廳里還有四個男人,在裡面走來走去,用英語議論著怎麼處置那個女人。
他視線迅速掃過,見到裡面一隻白色運動鞋——是她穿著的。
手裡的槍拉開保險,他悄無聲息地繞過門口,來到客廳處的窗戶旁。
但——
他幾乎剛在窗邊站定,左側忽然閃現出一抹人影,一把槍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門。
「來了?」
懶洋洋的一道聲音,無比熟悉,但清揚的聲調里只有清冷。
話音一落,男人通過窗戶看清了裡面的情況。
確實是有四個男人,身形和裝扮都跟那幾個男人一模一樣,可此時此刻,那幾個男人卻被捆綁住手腳塞住嘴巴丟到了連同客廳的臥室里,一個女人穿著墨上筠的衣服坐在地上,帶著帽子和墨鏡,身形跟墨上筠相似,但絕不是墨上筠。
嘴裡叼著幾張撲克牌,像是在跟那幾個男人玩牌。
但,在聽到外面的動靜後,她就將手裡撲克牌丟了,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男人微微偏過頭,看向那個抬手拿著槍,一步步朝他靠近的女人。
墨上筠換上了司笙的長袖t恤,不過沒有戴帽子,短髮下是一張精緻漂亮的臉,只是此刻這精緻的容貌上染著冰霜,沒有半分柔軟溫和。
手持槍,t恤衣擺微微抬高,露出兩條常年隱藏在軍褲、牛仔褲下的細長美腿,白得跟這暗夜形成鮮明對比,她從窗前走過,屋內的白熾燈光線落到她身上,她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在他打量自己的時候,墨上筠也在打量著他。
頭髮稍長,遮住了額頭,往下眉目俊朗,挺鼻薄唇,看著她的時候,神情總是不正經,壞壞的,幾分痞氣,只是無論氣質還是相貌都成熟很多,依舊壞,卻更多的內斂。
沒上次見面時的冷傲陰沉,反倒是有點接近於記憶中的模樣。
「給。」
他主動將手裡的槍遞過來。
眼底含笑,神情輕鬆,似乎是認了命。
墨上筠緊緊盯著他,短槍的手很平穩,隨時能讓他的腦袋炸開花,她微微凝眸,將他的手槍接了過來。
這時,窗戶內有個臉圓乎乎的男人冒出頭來,亮出了一副手銬,在光線里晃了晃,最後朝男人呲牙一笑,「兄弟,雖然咱們素未謀面,但對不住了哈。」
說著,這男人跟動作毫無話語中的客氣,直截了當地將男人給銬了起來。
「進去。」
墨上筠依舊用槍抵著他的腦袋。
男人倒也聽話,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聽了墨上筠的話轉過身,從大門走了進去。
那架勢,不像是被銬住手和被指著腦袋的俘虜,而是被主人恭恭敬敬請進門的尊貴客人。
隨了一路,墨上筠感覺自己倒是像個隨從,心有不爽,直接從窗戶上抽出一塊廢磚來。
男人聞聲轉過頭來,見到她手裡多出來的磚,微微抿唇,唇線成一條直線,她有些遲疑地問:「不是吧?」
話音未落,墨上筠一板磚已經迎著他的額頭拍了上去。
——閻天邢的額頭上就有傷。
傷口不一定是一致的,但總歸也得有。
至於到底是不是他從中作梗,那就時候再說吧,反正她現在看他很不順眼,沒直接捅他兩刀就已經很不錯了。
男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