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有個的花園,早已沒有了花。兩株大楊樹四周開闢出幾分菜園子,種上了蔥蒜和白菘。
穆家班的人都去了前面鋪子幫忙,這裡清靜無人。
林一川慢悠悠跟在穆瀾身後。她因在鋪子裡幫忙,穿著件褐色粗布衣裳,挽著衣袖。走路時腳步帶風,身材修長。他就想起塗著蔻丹假扮成男人的那個女子。同樣是姑娘,穆瀾連個背影都好看啊。
穆瀾在樹下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林一川道:「那天晚上你聽到了多少?」
他聽到了一切。聽到她叫那個面具人瓏主。珍瓏的瓏。林一川想起巧妙讓穆瀾撿回的那枚殘破雲子。他看到了兩人比試。雖然不願意承認。林一川心裡已經肯定,穆瀾是東廠要抓的珍瓏刺客。
眼下卻不是讓她知道的時侯。林一川嘆了口氣道:「我到的時侯看到一個黑影離開,你受傷坐在牆根下。你的傷好了嗎?」
「記住這句話。你看到的就是這些。你可以走了。將來最好離我遠。」反正她對林一川下不了殺手,只能這樣警告他了。穆瀾不能肯定如果面具師傅知道林一川聽到了更多,會不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林一川靠著樹,望著地里的菜出神,唇角隱隱帶著笑:「穆,你擔心我,對嗎?」
「我不喜歡牽連無辜。林一川,你家的麻煩夠你折騰了。你別摻和我的事行嗎?」穆瀾很無奈。
林一川偏過臉看她,目光專注認真:「穆,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
轟的一聲,穆瀾的腦子一片空白。
短短數天之內,有兩個男人對她,我喜歡你。
無涯那樣可憐,他煩惱著自己喜歡一個少年。林一川呢?觀察入微的林一川也會喜歡男人?穆瀾若這樣想,就不是能輕鬆刺殺六名東廠之人的穆瀾了。
「穆,你可以試著信任我。」
心咚咚地跳著。每敲擊一下,都會帶著股血氣直衝腦門。林一川的聲音像從天邊傳來。穆瀾仍處於呆滯中。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那雙比尋常人眸色更深的眼睛裡帶著穆瀾不想看懂的情感。
她,馬上就要進國子監,成為一名監生。她要為父母了願,為十年前的那樁科舉弊案翻案。她要揭開杜之仙去世之謎,找出他叩拜丹桂的答案。她要揭開面具師傅的面具,要保護核桃保護穆家班。
她絕不能因為被林一川識破性別就前功盡棄。
穆瀾閉上了眼睛:「你想要什麼?」
她的聲音清冷,背挺得筆直。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
他知道她是位姑娘。她不知道他知道。他他喜歡她,如果她對他有意,她的反應就不會是這樣。
哪怕她跳起來誇張地嚷嚷「老子是男人!」,也好啊。
林一川愕然,繼而心裡泛起了一絲苦澀。
她在猜自己是否識破了她的性別?所以她問,你想要什麼?在她心裡,他是哪種會要挾她的人麼?
「哈哈!穆!你逗死了!我真是太喜歡你這性子了!我喜歡你呀,當然想要幫你了。我想要什麼?我缺錢嗎?我缺的是朋友!」林一川放聲大笑,俊朗的臉染著陽光,像是聽到這世上最好笑的事。
穆瀾睜開眼睛,看到他笑得燦爛無比。真的是她神經敏感嗎?穆瀾看著他,林一川還在笑。她扮了十年男人,她不可能露出破綻。穆瀾都要被林一川嚇死了,暴怒地吼道:「你的話一也不好笑!老子快被你嚇死了!」
「別呀!」林一川很痞子地把手搭在了她肩上,用力地摟了摟,「我朋友少,你算一個。我喜歡你的性子,我不幫你誰幫你?穆,別有事一個人扛,還有我呢!這天底下就沒有用銀子擺不平的事!」
話里滿滿都是有錢人家紈絝大少的驕橫。
原來是喜歡她的性子,喜歡她這個朋友呀。穆瀾一顆心晃晃悠悠落到了實處。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的事是鬼見愁。
「林一川,那天你也看到了。你確定不怕被我連累?」穆瀾很認真地問道。
「不怕。那個面具人打傷了你,遲早我幫你報仇。」
「你都不問我,他是什麼人?」
林一川的口氣很沖:「管他是什麼人。你有仇家,我幫你啊。穆,我的是真心話。相信我,我能幫你。你願意就,不也沒關係。」
如果林一川知道珍瓏局的存在,聽到自己叫面具師傅瓏主,他應該不會這樣輕鬆。穆瀾暗鬆了口氣。林家畢竟被綁上了東廠的船。區區一個林家,對東廠來只是一隻螻蟻。老頭兒觀林一川面相,他將來會有大造化。就算林一川反感東廠,但為了家族,有些事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珍瓏和自己的關係,林一川不知道最好。
「那晚打傷我的人與我師父有淵源。我是替老頭兒鳴不平。這事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你摻和進來。就當你沒看到,行麼?」
林一川也沒指望穆瀾現在就信任自己。他笑道:「反正需要我的時侯,你隨時開口。」
看來他是粘定自己了。穆瀾不再相勸。林一川鐵了心要幫她,她將來定會盡全力護著他。她一拳捶在他胸口:「沒看出來啊,林一川你還挺講義氣!」
「那是!所以進了國子監,你也要多多照顧我才是啊!你可是奉旨入學,杜之仙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