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幕 溫言的希望(一)
「茜?」
紅髮少女看著他一言不發,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她抬起頭,布蘭多已從那雙灼灼的琥珀色眸子裡看出了什麼,他回過頭,果然發現大廳二樓的迴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或者說它原本就在那裡,只是之前他沒有發現而已。
高大的骷髏手持戰斧,全身籠罩在一具陳舊的黃銅甲冑之下,它漏風的頜骨微微張開,顱骨上裂開的一條縫隙仿佛無聲的嘲諷。卡拜斯居高臨下地與他對視,眼眶裡暗黃色的火焰微微閃爍,它已經認出了這個在里登堡的突圍戰之中遠遠見過一面的年輕人。
「廷斯岡子爵麼?」
卡拜斯用沙啞漏風的聲音說道,「里登堡一別,別來無恙?」
「瑪—達—拉。」布蘭多從牙齒縫裡磨出幾個字來。
瑪達拉的亡靈,它們怎麼會在這裡?年輕人面色冷漠地看著格魯丁,他心念急轉,冷冷地問道:「什麼時候瑪達拉與埃魯因的貴族已親如一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生命都要化為塵埃。這個世間只有利益永恆不變,子爵先生。」
卡拜斯低沉地答道。
它的回答坐實了布蘭多的猜測,格魯丁竟與瑪達拉勾結。不過它們意欲何為?布蘭多抬起頭,看到高大的骷髏架子手中的戰斧斜斜指向他與這個卑劣的男爵之間。想必只要他一出手,卡拜斯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這位『獨眼』塔古斯手下的將領,黑暗國度的領主,至少也有黃金中位的實力。而他自己不過才剛剛摸到金之階的邊兒,孰勝孰負雖未見分曉,但對方要阻止他在眼皮底下殺一個人卻也不是一見困難的事情。
塔古斯行事步步為營、以謹慎見長,卡拜斯在這裡,想必一旁不會沒有策應。布蘭多回過頭,果然看到一邊的陰影之中人影憧憧,然後走出一位臉色蒼白、身穿灰色長袍的年輕人來。
羅斯科,又是一個老熟人;布蘭多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布契見到對方時還只是一個卑微的亡靈巫師學徒,然而現在他的領口已經有兩枚紫色的火焰徽記。
中級亡靈巫師。
布蘭多沉默下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格魯丁男爵身上。
後者也從先前的驚惶失措之中恢復了些許鎮定,這個中年男人一隻手撐在木屑上、面沉似水地強作冷靜,只是青灰色的皮膚下膨脹的血管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但布蘭多手中的劍一轉,銀亮刃鋒上一道幽幽的光打在他的眼睛上,讓後者微微一縮。格魯丁隨後才意識到這是一個無聲的戲弄,他心中怒意勃發,只是面上卻隱忍不發。
「我的確是沒料到有人可以向魔鬼出賣靈魂,」布蘭多冷冷地答道:「你們這些腐爛的骨頭架子出現在這裡,目的想必是為了保下這傢伙的一條狗命罷?」
格魯丁男爵從盟友身上找回了一點底氣,他像是一頭野獸一樣磨了磨牙齒,兩眼凶光外露,聲音低沉地說道:「年輕人,你就儘管大放厥詞好了。但你心中明白,縱使不依靠我這些瑪達拉的盟友,難道你又敢於與讓德內爾家族為敵麼?為了一時意氣之爭,勢必引起兩個家族之間的戰爭;歸根結底——廷斯岡子爵,想必你的家族也不會容許你在外不務正業到這個地步……」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布蘭多冰冷的一聲輕哼打斷——仿佛大廳的溫度一下驟降了好幾度,冷得空氣中都掉下冰渣子來。
在場除了亡靈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格魯丁男爵更是一僵,下半句話永遠卡在了喉嚨里。就像是他永遠也不會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因為布蘭多壓根只是一個冒牌貨。實際上年輕人心中殺機已動,他手一揚,籠柄長劍已若一條銀線直刺向格魯丁男爵咽喉。
後者驚呆了,他顯然沒料到布蘭多真的說動手就動手,這不符合常規!一時間格魯丁男爵竟呆在那裡不知閃避——若不是一柄重斧從天而降『轟』一聲落地,長長的斧柄已嗆然架住了布蘭多手中長劍——恐怕當場剩下的就是一具死屍而已。
「我好像說過,」卡拜斯一雙骨手握住斧柄,居高臨下地看著年輕人:「格魯丁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