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色剛剛泛白, 四下寂靜無聲, 隱約聽到窗外有風掠過竹葉的簌簌聲,襯托得心臟跳動的聲音越加沉穩, 兩人的呼吸聲愈加綿長。
琳琅沉浸在一種美好而迷糊的感覺中, 一時不想睜開眼睛,她還在這兒,還活著,能有身體感受到愛人身上傳來的體溫和觸覺,真好!
她稍微動了一下, 能感覺到子康在後面虛虛抱著她,兩人之間只隔著一點點距離, 她的心又軟又暖, 他沒有逃跑, 他還在!
她忍不住想轉身抱著他, 忽然聽到他低低的開口喚了一聲:「你……」虛虛搭在她腰上的大手緊了緊, 掌心的薄繭摩擦著她敏感的肌膚,她心裡的火騰的一下躥了個火苗, 臉都熱了起來。
&她又不想轉過身去了,從鼻腔內低低應了一聲,跟只小貓似的。
&告訴我……你的名字麼?」極簡單的一句話,被他磕磕絆絆的這樣說著, 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從沒有一刻像在這一瞬間, 能這麼清晰明了的感覺到他的心意。
他從來沒有誤會她是公主, 他想知道她是誰。
她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卻轉瞬要面對殘酷的別離。
但她不想嚇著他,迅速壓抑下心裡翻湧的酸楚,故作輕快的說道:「我跟公主同名呀,不過我父母為了我好養活,給我起了個小名,叫毛豆。以後如果有人喊你一聲 ,叫你吃毛豆,你就會知道那是我了。」
他有片刻沒有作聲。
就在她以為他想要追問些什麼的時候,他卻只是試探著,不確定的低喚了一聲:「毛豆……」
&呀。」她爽快的應了一聲,又是想哭又是想笑,自己的小名在他這樣子喊出來,怎麼就特別好聽呢。
她轉過頭去看他,那雙墨黑如夜海眸子,在黎明的光色中隱隱閃動著柔和的光澤,仿佛有千言萬語,卻都只藏在一個簡單的呼喚中。
&康……別想了,好麼?」別惦記過去了,讓我離開之前,看到寬泛的你,放下的你,不好麼?
&沒想。」他垂了垂眸,極低的說,「你……能說說那邊……?」
他終於對她生活過的世界生出了好奇來,也許是表達某種不舍,或者牽掛?這個傻孩子,他怎麼就能把心事藏得那麼深。
琳琅沒有轉身,反手擁緊身後他修長的身體,開始漫無目的的講述,她過去乏善可陳的人生。
她講到她貧寒的家庭,從小沒有見過父親,母親早出晚歸,只是告訴她父親去了南方打工賺錢。可她覺得,父親是不會回來了,她就是同學口中所說的單親家庭。
她後來變得叛逆,混跡在當地不良少年團體中,成了一名小太妹。她發育得晚,十三四歲時還是棵豆芽菜,讓人看不上眼,於是只好加倍好勇鬥狠。
轉變來自於某一天,她和幾個比她高出半頭的太妹去勒索小學生,結果對方早有防備,冒出來一群高中生,對她們追堵圍截。
她人矮腿短,被堵在一條禿巷,眼看走投無路,她抱著光棍的心態,打算迎來一場暴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落魄大叔,讓她跨過他的肩頭,給放在牆頭了,還對那四個拿著棒球棒的高中生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占盡上風和道理的高中生沒有把大叔放在眼裡,囂張喊他老頭子,讓他別插手,還說要揪住她找家長。
那個大叔說了一句她畢生難忘的話:「我就是她家長啊。」然後徒手拗斷了一根棒球棒。
講到這裡,她看向子康,淚光閃閃:「原來他就是我爸啊,他剛勞改出來,嗯,就是從牢裡出來,原本只是想在學校外面遠遠看我一眼,結果就看到我……」
子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攬著她的肩頭。
琳琅爸原來是社團里的老混混,打架那是一把好手。他從牢裡出來後就沒重操舊業,一心想當個好丈夫好家長,就去開出租車賺錢。
那往後,琳琅就忽然變好了,從叛逆少女一下子變成了乖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有社團的老朋友來找她,她不想牽扯,讓老爸出面,一下子就擺平了。老爸在她心中是個英雄。
只是江湖這個地方,不是說你想退就能退的。在她十四歲那年,原本已經洗手不理江
65.世事豈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