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當空,恰巧被雲彩半掩,日頭不算太過毒辣,清風拂面倒是能驅散些熱氣。
遠處山間裡,一隻獵鷹借著風勢飄蕩在雲霧中,許是還能找到幾分涼意,尚能啼叫幾聲。
地上三五成簇的長著些模樣兒瞧著醜陋的矮草,幾株樹木也是姿態稀奇古怪,彎彎曲曲。
也能瞧見成林的胡楊和梭木,或是幾攤刺棵沙棘,就成了飛禽走獸難得的歇腳之地。
瞧著鷹隼和雀兒同處一枝,這鷹隼便是連轉頭瞧上一瞧雀兒的力氣也不願使出來,閉目養神。
若是天氣再涼了,山澗窪地邊,運氣好些能看到幾株開花的石裂蘭和刺酒紅花,也有別樣的風情。
石裂蘭花如其名,葉如裂石,從中分開,葉子厚寸許,不像尋常花草色澤,也是土黃青褐之色,與戈壁淺灘上的碎石很像,倘若不留神,實在是不好分辨。
每株石裂蘭都只有兩片葉子,花梗從中間抽出,薄暮時分開花,拂曉花瓣歸攏,如此開合三日就謝了。
不過與花葉大是不同,石裂蘭花卻極為秀麗,花梗長約一尺有餘,每株之上皆有七朵上下的小花錯落綻開,顏色和紫霞相似,端是艷麗,且花香濃郁,夜裡若借著風力能傳出數里外,四溢絲絲沁甜。
刺酒紅花亦是西域異種,樣子與刺棵有些相似,不同之處比刺棵要低矮一些,身上的尖刺也柔和不少。
枝幹大約尺許長短,刺下的葉片最多不過指蓋大小,稀稀疏疏,一株刺酒紅花上數下來,怕是少見幾片綠葉,只不過得名而來的碗口大小的紅花開的極艷,與日同輝,稱得上是異彩,只可惜花期短了些,三兩日就敗了。
貫南大營,中軍大帳。
李落,沈向東,雲無雁三人圍坐沙盤前,列數最近幾月里西域諸軍的動向,不時指點評說幾句。
雲無雁沉聲說道:「大將軍,這幾個月回蒙和拜火蠢蠢欲動,年前回蒙在鷹愁峽吃了暗虧,損失了不少兵將,現如今又屯兵臨夏城附近虎視眈眈,雖說不敢大舉興兵,但也是不勝其擾。」
「拜火有什麼動靜?」
「拜火與回蒙兩軍沿著平沙河兩岸相持不下,互有攻伐。
最近數月,軍中探馬探知拜火回蒙兩軍私下頗有交集,戰場上拜火與回蒙似乎是虛張聲勢,戰事不烈,回蒙在臨夏城外調兵遣將,拜火也不曾有什麼異動,似乎兩軍之間結有暗盟。」
李落微微一笑道:「拜火穆宗和回蒙紮別不是善於之輩,自然不願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覬覦大甘西府諸州,該是要聯手東進才是。
不過穆宗和紮別未必能誠意相待,只要互相有提防就有破綻。
既然回蒙和拜火有交集,不如我們牧天狼也和回蒙交集交集,派遣使者在臨夏城和糧宛城間走動幾個來回,以行商為名也足夠引起拜火戒備猜忌之心了。」
沈向東輕捋長須道:「除非是回蒙與拜火結下王將之盟,若不然回蒙當不敢冒險背腹受敵。
拜火會不會有王將盟約之意尚難定論,回蒙信與不信又是一說,眼下雖然不見得兩軍會聯手東進,不過也不可不防。」
說罷微微一頓,沈向東看了兩人一眼,接道,「老夫以為,平沙川四雄並立,牧天狼若想隔山觀虎鬥,餘下三雄要均分平沙川才好。」
雲無雁點頭應道:「末將也有此意,西戎與拜火回蒙冤讎頗深,論起來還在牧天狼之上,拜火既然貪而不信,我牧天狼也不必再做君子,不如暗助西戎在平沙川中三足鼎立,到時再看看拜火什麼嘴臉。」
李落輕聲說道:「權者必貪,拜火亦不例外。
原本西戎強盛時拜火未必有東進的心思,如今西戎苟延殘喘,拜火北疆有蒙厥和蛇嘢兩個龐然大物,想來穆宗還沒有膽子北上。
再往西處是怎樣的山川異志,誰人也不敢斷言,落日山外光怪陸離,怕是不比蒙厥和蛇嘢差上多少。
如此算來也只有想方設法謀略大甘西府,或是偏安一隅。
拜火如今表里不一也是人之常情,我擔憂有朝一日西戎會和拜火回蒙摒棄前嫌,聯手東犯大甘疆土。」
雲無雁心中一沉,沉吟道:「這,西戎怎會如此輕易與拜火回蒙結盟。」
「是不會太容易,就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