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痕跡的讓這些人輪到後面些,可以多歇片刻,勻些力氣出來,而李落自始至終步履如一,不快不慢,就連臉色也沒有變過一絲,算起來已經比那四五人多走了兩趟還要多。一筆閣 m.yibige.com
弓百珍心有疑慮,目光總是在李落身上打轉,白玉堂沒有察覺,不過卻沒有逃過心細如髮的醍夫人,她頗是疑惑,不知道弓家大朝奉為何會對一個尋常走卒這般在意,便也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便知有異,醍夫人輕輕咦了一聲,想不到區區鄒平渡口竟有這等藏龍臥虎之輩,看樣子身具武功,而且底子頗為紮實,不簡單。醍夫人略有好奇,倒是對這范家高看了一眼,這等人物,換成壺觴大三家恐怕也能闖出些名堂來吧。
就在醍夫人琢磨著要不要日後找機會將這人收歸麾下的時候,船旁突生變故,也不知怎地,那搭著船舷的跳板忽然裂了,這一裂不要緊,巧的是跳板上剛好有一個腳夫,捧著酒罈走的辛苦,本就無心旁顧,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便直直往船底掉了下去。這一下,嚇得範文釗魂飛魄散,遠處的鄒平知縣驚呼出聲,而且變故來的太突然,就連船頭的白玉堂和弓百珍也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腳夫落水。若是這般也還好,損一壇酒,雖說明面上此行貢酒只有一千兩百九十六壇,實則白弓池三家暗中多帶了幾十壇,就怕路途遙遠出了差錯,碎上幾壇,也好有個後手添補,免得向內務府和少府司交不了差,到時候還得是破財免災。但,那跳板過了船舷,一頭挑著一張供桌,上頭有三清神仙,本是祈福用的,所有送上船的美酒都要祭天點數,蓋了昆江水府的印記之後才能送入船艙之中。這供桌是個架子,有兩人多高,上頭全是還沒有送入船艙的酒罈,大大小小有三四十之多,而且這供桌是紅木雕刻而成,極是沉重,如果是往常,只要大船沒有傾覆,想來這供桌要翻到也不容易,但是不知道今個是怎麼回事,這裂了的跳板彈起來之後在供桌一角撞了一下,就是這一下,供桌微微一晃,那根粗如成人手臂的紅木柱子竟然裂了,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咔噠聲響,然後整個架子便向著船舷這側倒了下去。
這之後,魂飛魄散的不單是範文釗了,就連船頭的白玉堂和醍夫人也驚出了一身冷汗,眼看供桌要倒,已然來不及的時候,此行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弓百珍卻沒有動,非但沒有動,反而一臉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的怪異目光緊緊的盯著供桌前的一個人。
那人正是李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供桌上,反而忽視了供桌前的那名白衣腳夫,若是這紅木架子翻到下來,底下這人非死即殘。不過讓所有人屏息靜氣的是那紅木架子晃了晃之後,沒有倒,李落用肩膀將斷掉的柱子扛了起來,依舊還是一言不發,而手中除了自己剛剛搬上來的那壇酒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壇,多出來的這一壇酒本該是在掉下船舷的那名腳夫手上的。
這架子,多了不說,幾百斤確是有的,讓這樣一個看似單薄的少年郎扛著,諸人都怕下一刻李落便該受不住了。白玉堂第一個到了供桌前,一伸手抵住供桌,微微發力,穩住了架子,沉聲說道:「多謝!」
李落輕輕點頭,將酒罈放下,範文釗再顧不得是否有損勞什子的禮數,飛身上前。李落回頭看了範文釗一眼,不知何故,便是這一眼讓範文釗生生止住了身形,李落看了一眼斷裂的跳板,眼光微微一收,範文釗也算是見過風浪,知機沉喝一聲:「換板,接著搬,莫要誤了時辰!」
跳板是鄒平縣備的,不過這供桌可是從酒泉帶過來的,算不到鄒平縣頭上,但若是這滿供桌的酒都丟進了昆江,結局如何可就不好說了。鄒平知縣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何曾想過會出這等變故,這些個跳板在用上之前,府衙里的差人可都一個一個細細檢查過,絕無手腳,這怎麼一夜的工夫就這麼不牢靠。還有,那張紅木供桌也未免太不結實了。
供桌前除了白玉堂,已經有數名大三家的高手搶了過來,隨白玉堂穩住供桌。之後跳板也換了新的,一眾腳夫都擠出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在良辰過罷之前將所有的酒罈都送上了官船。
看著酒罈進了船艙,鄒平知縣這才鬆了一口氣,出力不討好也就算了,可千萬別惹來禍端,卞梁與酒泉同知大人的面色可都不怎麼好看。就在鄒平知縣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