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跑的太快,還將進賢冠抖落在了軍營之中,也沒敢停上一停,撿起官帽再跑。一窩蟻 www.yiwoyi.com
中軍帳下,李落神色如常的翻閱過往軍情戰報,袁駿通傳一聲走了進來,看了看李落,在一旁坐了下來。
「郡主她們都收拾好行裝了?」
「收拾好了,不過都是簡單收拾了收拾,有些倉促。」
「走的晚了,不管郡主最後是困在幽州,還是我破圍送她出去,都會寒了天下將士的心。軍心有時候比兵力更重要,如今的北府,軍心更不能亂,倉促就倉促吧,早點離開這個是非地。」
袁駿沉默,甚是無奈的說道:「困住郡主,牧天狼寒心;放郡主走,那些不知道始末虛實的將士也會寒心,左右為難啊。」
李落笑了笑,揉了揉眉心,說道:「入夜之後就讓郡主她們動身。」
「好,不過斬了朝廷欽差,會不會動靜大了些?」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亂我軍心者當以大甘律法斬之。」
「這樣一來就怕有人會興風作浪。」
「若非如此,又怎能送郡主她們一程。」
「敲山震虎,末將明白了。」袁駿扭頭看了看天色,低聲問道,「大將軍,要去送送郡主麼?」
李落出神的呆了半晌,悠悠說道:「算了,你替我送送郡主吧。」
袁駿暗自嘆息,恭敬一禮,離開了中軍大帳。
華海湖畔,風輕雲淨,漁舟唱晚,卻也是稀稀疏疏。
「袁將軍,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呼察冬蟬倦倦的說了一句,神情落寞的回頭望了一眼。
華海的湖邊很寧靜,遠處的牧天狼長水營已經半隱在暮靄之中,遠遠望去,營門前空空蕩蕩,連個人影也沒有。
袁駿也回頭看了一眼,莫名間替呼察冬蟬叫起心傷來,雖有軍中三千將士為伴,但怎麼也掩蓋不了那一抹孤單和遺憾。
袁駿吐了一口氣,一掃眉宇間的郁色,展顏笑道:「那好,郡主收好兵符,沿途所經州府可自取糧草。此去牧州路途遙遠,說不定會遇到什麼意料之外的事,郡主小心為上,願你早日歸家。」
「嗯,謝謝。」呼察冬蟬輕輕應了一聲。
「臨行之前,大將軍有幾句話托我告訴郡主。」
呼察冬蟬猛地一握馬韁,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大將軍說,日後如果郡主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要再來大甘了。」
呼察冬蟬呼吸一重,勉強壓下心頭煩躁的氣息,含忿喝道:「怕我連累你們麼!?」
袁駿沒有勸說,也沒有解釋,明白呼察冬蟬只是發泄胸中的憤懣,袍澤之情,生死之誼,非朝朝夕夕之間就能化為烏有的。所以袁駿沒有動怒不滿,只有歉然,接道:「大將軍還有一句話。」
呼察冬蟬大口喘息幾聲,平復了平復心緒,看著袁駿。
「大將軍托我向郡主道一聲歉,怕是沒有機會去牧州領略牧馬放羊的日子了。」
一股異樣酥麻的感覺從心間竄上了呼察冬蟬的頭頂,這句話呼察冬蟬也還記得,當年西征狄州,行風谷一戰大勝西戎之後,在山谷外,第一次,那個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少年一臉憧憬的聽著呼察冬蟬炫耀般誇讚著牧州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而後兩人許下諾言,終有一日,呼察冬蟬要帶著少年去牧州看看漠北的風光。
這些年過去,少年長大了,不過一直沒有得閒去牧州瞧瞧,如今要分別了,才察覺出來當年看似容易的一個誓約竟然這樣難以得償所願。
呼察冬蟬扭過頭不讓袁駿看到自己眼睛裡的淚水,冷著聲說道:「知道了,你回吧。」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袁駿洒然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牧天狼的驍勇之將,用不著惺惺作態。
袁駿抱拳一禮,朗聲說道:「郡主,保重,後會有期。」說罷調轉了馬身,向長水營疾馳而歸。
馬似離弦,疾如風,呼察冬蟬終於耐不住心中的離愁,衝著袁駿遠去的背影大喊道:「你們保護好他。」
「知道了……」遠遠傳來袁駿爽朗灑脫的答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