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人影這般說話,頓了一頓,失神的眼睛中恢復了一絲活氣,轉頭看了一眼車廂中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一動不動甄府小姐,淚水盈眶,抽泣幾下,終於放聲哭了起來,跌跌撞撞的爬回車廂,一把抱住女兒,悲呼著斷斷續續說道:「晴兒,為什麼我們會遇到這些惡賊,為什麼我們的命這麼苦……」
甄府小姐亦是淚眼婆娑,苦於穴道被封,只能一動不動的僵在車廂里,想安慰娘親也是有心無力。墨子閣 m.mozige.com
「夫人,你將她拉過來。」
美**人怔了怔,擦了擦眼淚,使出全身力氣將甄府姑娘拖了出來,運勁大了些,方才勉強遮上的衣衫又滑落了下去,露出潔白的肉身,上面青紫的傷痕還在訴說數刻前的暴行。
美**人羞憤難耐,好在這個泥濘不堪的人影只是垂著頭不住喘息,似乎沒有看見這抹淒涼的春色,婦人這才好受了些。
如果要看,剛才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已沒什麼值得遮掩,婦人索性不再理會,將女兒拉出車廂外,楚楚可憐的望著人影。
潘忠點穴的手法並不算怎麼高明,只是解開甄府小姐被封的穴道也耗去了人影極大的力氣。穴道一解,甄府小姐便哇一聲大哭起來,撲進娘親懷中,渾身顫慄,許久也不敢從娘親的懷中出來。
往日裡一個深閨中的千金小姐,何時見過這樣慘烈的情形,至親父母一死一傷,而且還都發出在自己眼前,沒有失心瘋嚇傻已經算難得可貴了。
人影輕咳一聲,艱難說道:「你們快走,我不知道附近還有沒有他們的隨從,再者剛才逃竄的惡人說不定還會回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夫妻情深,但如今陰陽相隔,還是活著的人要緊。」
言下之意卻是讓美**人打消將中年男子埋葬的念頭,既然曾是朝廷命官,只要到了前方縣城,報官之後,就算官府再怎麼涼薄懈怠,但死了一個朝廷官吏,茲事體大,到時候官府也沒法子置之不理,自然會有人查案受理。
美**人明白人影的話中之意,略作思量,留戀的看了一眼慘死地上的丈夫,傷心之餘卻也難掩失望憤恨之情,遭逢大難,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連護著妻兒的勇氣也沒有,只知道低聲哀求,眼看著結髮妻子被人欺辱。
一場大難,不單是死了三四人,也讓一個原本柔弱的貴婦心性大變,如果不是還有懷中哭泣的女兒,只怕這婦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婦人勉強定了定心神,亦是心性決斷之輩,比起中年男子強出不少,如若不然也不會在人影傳音後就敢用一支髮簪刺瞎孔魚的一隻眼睛,要知道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世事造人便是如此。
「你呢?」婦人輕輕撫摸著還在抽泣的愛女,輕聲問向人影,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夫人不必管我,我另有去處,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人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緩緩頷首一禮,踉踉蹌蹌的走到三人留下的一匹駿馬旁,試了幾下都沒能上馬,沒想到此刻就連馬身上都爬不上去了。
美**人見狀急忙跑了過來,輕呼道:「恩公,你行走不便,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人影搖了搖頭,道:「多謝夫人美意,不過我是不祥之身,切莫在我左近,告辭了。」說完便欲上馬,婦人無法,只好拼盡全力將人影扶上馬匹。
人影穩了穩身形,半伏在馬背上,低聲說道:「餘下兩匹馬夫人可借為坐騎,如遇官府,夫人需得見機行事,追殺你們的人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謹防官匪相護。眼下我自身難保,待我傷愈之後,如果此案尚無定論,我一定會為夫人一家討回一個公道。」
美**人一怔,人影的悽慘似乎還在受辱之後的自己之上,不過這樣一句低沉澀啞的言語,沒來由的讓婦人眼眶一熱,輕輕落下淚來,卻道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有這樣一份暖,足矣。
「請問恩公尊姓大名?」夫人呼喊了一聲。
人影沒有回頭,言盡於此,緩緩一拍胯下駿馬,向孔魚三人來時的路上走了過去。
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從秀同城殺出重圍的李落。
十七天,李落已經記不清這十七天裡經歷了多少次廝殺,殺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