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雖說齊兵過境居然沒有燒殺搶掠簡直是大難之中的意外。

    但堡子里的人們還不敢出來,所以整個紅山坳村空空蕩蕩除了偶爾有聲犬吠並沒有多餘的人。

    夏晚估摸著騎兵是不會來了郭蓮那麼大的肚子肯定要吃飯遂從地窖里爬了出來準備燒點晚飯給她吃。

    她家本就是個窮家,夏黃書如今也不知跑到了何處打開面箱,只有幾隻蛾子,再揭開油缸裡面也是明可鑑人。

    夏晚無法,只得滿村子一戶戶敲開廚房門去看終於叫她掃箱底兒掃到了一碗麵又舀了一勺子菹菜便準備給郭蓮和吳氏做碗菹菜面吃。

    活好了面,再拿一茶盅油將那碗酸菜嗆了嗆,夏晚正準備要燒水忽而聽得院外一陣馬嘶。

    夏晚暗叫一聲不妙心說怕是北齊兵來了。

    這村子裡唯有一家的廚房在冒煙,徜若有騎兵來肯定就是衝著這廚房來的。也不知郭嘉是把她哪兒給弄破了雙腿間疼的厲害若要跑,只怕也跑不快。

    可她若不跑,真的叫北齊兵捉住,又怕要連累地窖里的吳氏和郭蓮兩個。

    聽腳步聲似乎只有一個人。既只有一個人就好辦了,夏晚一橫心,從案頭把那隻海碗大的油缸抱了起來,準備等人進來了,先砸在他頭上,再翻窗子跑出去,這樣,她就能把人引開,以保護郭蓮和吳氏兩個。

    只等著門一響,夏晚閉上眼睛心一橫,就把個油缸給砸了出去。

    「你這是,準備要謀殺親夫?」若非郭嘉早有準備,非得被砸個腦袋開花不可。

    夏晚哎喲一聲,才發現進來的竟是郭喜。

    他在堡子里沒有找到她和郭蓮幾個,也不驚慌,猜准了夏晚必是躲在自己家,夫妻間的心有靈犀,下堡子一路跑了來,夏晚還真就在。

    夏晚撲到案頭,正在拿菜刀,想著一油缸砸不死就拿菜刀拼命的,沒呈想來的竟是郭嘉。她都嚇破了膽,郭嘉居然還在笑,夏晚撿起燒火棍子一棍子就敲到了郭嘉腦門上:「你嚇我,你居然敢嚇唬我。」

    一半是發火,一半也是被嚇的,夏晚就真的哭了起來。

    她穿著件格外寬的闊腿褲子,似乎是他的,上面仍是平日所穿的那件白底紅花的小襖兒,兩隻小肩膀細津津的,因正在和面,臉上還沾著點子面灰,小臉頰氣嘟嘟的,紅的像只蘋果一樣。

    在瓜房裡連著兩回,郭嘉不是不知道夏晚受的疼痛,兩人乍乍然的親熱,身體是熟悉了,可彼此之間仍是陌生的,在河裡泡了整整一天,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濕的,急於找個地方暖慰一番,但也急於去救被俘的郭興。

    夫妻便是世間最親的人,可再找不到他和小夏晚這樣一對夫妻。他必須得依靠她那瘦瘦的身板兒,才能獲得神一般的力量,才能把郭興給救回來。

    郭嘉來摟她的肩,夏晚便一個狠甩,再來摟,她再一甩,轉身坐到了炕沿子上,燒火棍子往地上一扔,抱臂仍是哭個不停。

    郭嘉也有一整日不曾吃過飯了,夏晚嗆的蔥花菹菜聞著格外的香,勾著他腹中的饞蟲,在水裡泡了一整天,飢腸轆轆,很想吃一碗她做的熱飯再走。


    但與之相比,當然是救郭興更重要。

    他急著要辦事兒,小夏晚卻在這時候發起了火,郭嘉看這廚房的炕久未住過人,不像是個能辦事的地方,轉身出去,撩開夏晚家幾間房子看了看,才發現唯有廚房才是新打掃過的,別的房間更是髒的嚇人。

    比無處辦事更叫他焦急的,是怎麼才能哄乖這看起來惱怒無比的小婦人。

    可他又不知該如何哄她。

    夏晚格外的生氣,一菜刀剁在案頭,恨恨道:「我今日才知,蓮姐兒原本是你爹娘給你養的小媳婦兒,青梅竹馬,瓜田蔓下,虧你們還敢稱是兄妹。」

    菜刀一下下的剁著,憑她眉目間的凶意,郭嘉兩肩發顫,總覺得轉眼那刀就要剁到自己肩膀上來。

    他早知隨著郭蓮回來,這事兒要被翻出來,連忙解釋道:「那只是爹娘的意思,與我無關,我一直只當蓮兒是妹妹的。」

    郭嘉臉色格外的蒼白,眼眶下兩道深深的淤青,坐在炕沿上,似乎極為疲憊,就那麼垂著雙手,兩眼木呆呆的望著前方。

    形單影薄的清瘦少年,只看一眼他標緻俊俏的眉眼,夏晚心頭的氣便消了一半。

    她一雙氣鼓鼓的眸子飛了過來:「真與你無關?」說話的功夫,她已經開始擀那張面了,一隻三尺長的擀麵杖在手中不停的旋著,不一會兒,一塊面劑子在她手中就變成了一張薄薄的麵皮,再拿刀一切,鍋里的水已經沸了,下面,撈麵,一氣呵成,轉眼之間,一碗飯就送過來了。

    「吃,沒得說到了老丈人家,我虧待了你。」

    郭嘉端起那碗面來,便見夏晚噗嗤一笑,似乎又是不惱了的樣子。自打早上有過那兩回之後,她便有些不一樣了,看他的目光,就像有些潑辣些的婦人看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一樣。這叫郭嘉莫名有些怕,他覺得自己早晚要叫這小夏晚時嗔時喜的樣子給嚇成個骨酥。

    他原本最討厭吃的就是這又酸又澀的菹菜面,但她做的並不特別酸,稍加了點鹽與蔥花,微微的酸,淡淡的咸香,再兼麵條足夠筋道,他也是餓極了,居然覺得格外香甜,連著扒了幾大口,險些嗆的喘不過起來。

    「瞧你那點出息。」夏晚邊舀飯,邊輕聲的嫌棄著:「慢點吃。」

    她另盛了兩碗,是打算送到地窖里,給吳氏和郭蓮兩個的。

    一手端著盤子,轉身要走,夏晚回頭,一指就點在了郭嘉的鼻子上,忽而又是個惱怒的樣子:「你急吼吼的進來,心裡除了炕上那點子事兒,就沒有別的想法,是不是?」

    郭嘉拎了一天的斧子,還在黃河裡遊了半日,弄翻了不知多少羊皮筏子。北齊少水,士兵們都不會水,進了黃河裡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蝦,這才是他帶著幾十個長工真正能獲勝的原因,但這只是僥倖而已。

    每一回殺完敵回來,郭嘉總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與僥倖之感。他其實不太記得那個過程,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只想著什麼時候能解決完那些蝗蟲一般的北齊兵,好回到夏晚身邊。

    他兩臂本就酸軟無力,抬眸恰對上夏晚兩眼意味深長的目光,恰中心懷,嚇的碗都險些掉在地上:「你怎麼知道?」

    夏晚心說,如此亂的時候,這廝進門一不問娘二不問妹妹,至親的兩個人的生死都不慣,坐在那兒雙眼亂瞟,可不是為了貪床上那點子事兒?

    色迷心竅,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

    她原本因為郭蓮而吃醋,格外的生氣,但鑑於郭嘉回來之後的表現,那惱怒就消了。才十四歲的少女,兩頰緋紅,一臉的羞澀,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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