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蒹葭願意聽自己的話題,老人便笑眯眯地繼續說道:
「是啊,死妮子,眼光倒是不錯,當時我們都不同意,她偏就非他不可,我們也沒辦法,就接受了!」
說完,老人便微微搖著頭微笑,有讚許,也有著回憶裡帶出來的當初為人父母對子女倔強固執的無奈:
「我們是老北京,就一個女兒,家裡是一般,可好歹也是生活安逸的吧,希望她也找一個北京的,結果,她找的,是個外地來北京上班的,沒房沒車,啥都沒有,可不我們就擔心了嘛,哎!幸好,她眼光不錯,現在老公混得不錯,她也上著個班,沒什麼壓力,前些年,生了個大胖小子,也聰明伶俐的,人家醫生還說,南北結合生出來的孩子,更健康,我們這才在心裡完全接受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白蒹葭聽著老人的嘮嗑,不好說什麼,便光顧認真地傾聽著,之後抿嘴一笑。
「女兒的事,你就別到處說了,你這走哪說哪,女兒女婿聽了又得說你了,人家姑娘家的,現在正談著戀愛呢,可沒那麼多心思聽你這嘮叨。」
旁邊的老先生伸手攥住了老伴的一隻手,往前傾了傾身子越過中間隔著的老伴的笑臉對白蒹葭說:
「姑娘,別往心裡去啊,我這老伴兒啊,就是嘴閒不住,走哪說哪,說的還都是她那閨女外孫的事。這戀愛結婚哪,一輩子的事,要圖人好,相互能照應上,就行了,生活啊,都是創造出來的,你們這年代的年輕人,都是有文化有腦子的人,找一個差不多的,只要人品不差,自己也喜歡,對方也喜歡自己的,日子啊,就錯不了。」
「嗯呢,您和阿姨說得是,都得靠自己。」
白蒹葭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脫口就將小時候經常聽大人們在自己耳邊念叨的「靠自己」三個字給蹦出來了。
「哈哈,厲害!」
老先生朝著白蒹葭一豎拇指,笑著贊道。老太太的手還被攥著,也瞧著白蒹葭那張潮紅未退的臉樂呵呵地笑。
出了地鐵,白蒹葭腦海里還迴蕩著老太太老先生的話,兩位老人的笑容和那雙攥在一起的手還在她眼前浮現。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因為一次工作為主的見面而心神大動,兩位老人話里透出來的一些信息卻如鍵盤般敲擊著她的心弦。
這兩位友善的老人,雖然和她只是一面之緣,但讓她無比清晰地看見了一副延續幾十年的長長的生活畫卷,美好卻現實。
是啊,戀愛是美好的,可婚姻是現實的。就算秦可新當初是看上了她,現在也是對她依然心有好感,但她就真的確定自己是可以嫁給他,到他的生活里成為他生命里那個重要的人嗎?
她在心裡搖頭,雖然她從不覺得人與人之間有什麼不平等,她也不認為自己就配不上誰,但是真正到了生活的現實里,就像那位老太太說的,房子車子,這些家庭生活里的現實基礎,就是一種不容忽視的匹配值,她現在有什麼呢?
一個漂蕩在北京的外地人,即使回廣州,她也是個從農村出生,從小城裡走出來的外地人,沒什麼太大分別。她一無靠山,二無關係資源,憑什麼能在秦可新那樣的富豪級別的家庭里心無旁騖地做富太太?
歲月安好,是她所想,但她從不想這樣的願望讓他人來給予,也不相信他人能給予。她的奮鬥感,不想被婚姻剝奪。
找什麼樣的人才是合適的,她還不是很清楚,但對於自己將來究竟會過什麼樣的生活,她是知道的:
一定是通過她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來的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也能讓周圍的人因為她的存在而更好的有價值有意義的生活。
她不要依附於任何的人和事,陷入生活中地位不對等而產生的隱藏於現實中的各種不必要的關係束縛與處理中,黯淡了她這個生命本該有的人生亮色。
一路胡思亂想著的白蒹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沙美娟住的酒店旁。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給林如強和沙美娟電話說她回來了,一起去吃飯呢。
好一會兒,是沙美娟有些惺忪的聲音,大概是被她的電話吵醒:
「餵?蒹葭?怎麼樣?匯報還順利嗎?」
「嗯,總之匯報完了,不過秦總助提了兩點建議,我覺得挺好的,你下來吃飯吧,我給林總電話,我們一起剛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