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句冷如刀刃,楚心悅明白了,夜宸是絕對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她身子一軟,也只能祈禱媽咪沒事了。
這一番對話下來,房間的溫度迅速結冰,比剛才還要冷清刺骨。
受不了這種煎熬,楚心悅強打起精神,收拾好心情,站起身,走過去:
「夜宸,你累了麼?傭人已經放好熱水了,我給你換衣服洗澡,然後休息,好嗎。」
一天的婚禮下來,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一直都是嫁給夜宸的喜悅強撐著,到現在為止,巴掌臉已經褪盡了血色,十分蒼白,只是夜宸看不見。
察覺到女人的手靠近,夜宸僵硬的臉終於一動,抬起手,順勢牢牢捉住她腕子,又往後重重推開,字句冷如鐵:
「滾開。」
楚心悅本來就很虛弱了,哪裡禁得起他這樣一推,踉蹌一下,摔到了地毯上。
雖然地毯很厚,可小腿上還是馬上烏青了一大塊。
她忍住眼淚,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不打招呼地代替嘉意嫁給他,那麼就預料會被他羞辱。
她努力爬起來,再次靠近:「我只幫你脫衣服,你自己去洗好不好……」
「我叫你滾開。我自己不會嗎?」語氣加倍冷峻,足可以凍死人,男人一抬眼,明明無光澤的眸子,卻似乎蘊藏了萬種冷霜,能將她射穿。
本該是新婚夜最柔情旖旎的地方,此刻卻寒如峽谷,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他十分熟練地給自己寬衣解帶,然後撐起身子,坐在輪椅上,輕車熟路地進了浴室。
這裡是他的家,還能有誰比他更熟悉這裡?
為了鍛煉自己的上臂肌肉,再加上性格使然,不大喜歡被女傭觸碰,他從成年開始,就很熟練給自己洗浴了。
他還用這個女人幫忙脫衣洗澡?笑話!
四十分鐘後,他坐在輪椅上出來了,已經是一身睡袍,露出清瘦而光滑的胸膛輪廓,徑直朝著kig-iz的大床上滑去,順手啪的一聲,摁熄了偌大臥室里唯一的一盞照明小燈。
臥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淡淡的月亮清輝照進來。
他從生下來起,就看不見人世,開不開燈對他來說一回事,臥室里並沒有什麼燈具,剛才那盞小燈,也是方便傭人晚上進來伺候他時的照明工具。
可現在,他只當房間沒有第二個人一樣,並不管楚心悅看不看得見,兀自扶住輪椅把手,撐上床,眼神淡漠地像深井。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寂靜得嚇人。
楚心悅心裡涼透了,冰冷的眼淚也順著今天精緻淡雅的臉龐滑下來,潺潺流在嘴邊,澀得可怕。
在她得知媽咪用這種先斬後奏的方法讓自己嫁進來時,就知道了,註定不可能享受得到新婚夜的柔情蜜意,互訴衷腸。
夜宸會對她恨上加恨。
之前,他只是排斥自己是個傷害無辜姐妹的女人,可到此刻位置,她在他心中卻更加不堪,成了用不入流手段代嫁騙婚的女人。
最終,她擦乾眼淚,努力整理好了心情,生怕打擾到他的休息,在漆黑的環境中,摸索著站起來,赤著腳,踩在厚軟的羊毛地毯上,朝浴室走去。
一路跌跌撞撞,她不小心踢到了一張椅子的椅子腳。
堅硬實木磕在纖嫩的腳趾頭上,讓她疼得低低驚呼一聲,頓時彎下腰。
床上的男人不耐煩地輕嗤一聲,楚心悅又趕緊死死咬住牙關,儘量忍住鑽心的疼。
其實她可以偷偷開燈照個明,反正夜宸也看不到,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是她騙來的婚姻,接受這樣的羞辱,在意料之中。
她寧願接受他的慍怒,在黑暗裡摸爬滾打著。
只要他滿意,直到他接受自己。
浴室的光線比臥室里更加昏暗。
她人生第一次,在一片寂靜和冰涼中,摸索著洗完了澡,換好睡袍,然後走出浴室。
在歐式大床邊猶豫了一會兒,楚心悅終是鼓了鼓勇氣,安靜地爬了上去。
她不敢離他太近,隔得遠遠,縮在床沿,裹著毯子,中間的空隙,幾乎能躺三四個人了。
即便距離這麼遠,她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