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的霧氣在視野中瀰漫著,她就像在霧霾里奔走的迷路小孩子,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好多次絕望地想要大哭卻又哭不出來,快堅持不下去。
惟有他每次附在耳邊的低語,才能讓她莫名擦乾眼淚,重新燃起希望。
直到有一刻,她腳步一滯,前面出現了阻礙。
她抬起手,附在前方的阻礙上,一推。
似是一扇門。
門開了,陽光嘩啦灑進來。
霧氣,盡散。
視線中,她看見前方隱隱約約是一片林子,背景是山。
還有隱約嘈雜的人聲傳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
她情不自禁朝前面走去。
一個少女坐在地上,摔得很狼狽,臉上髒兮兮的,掛著驚慌而留下的殘淚,卻倔犟地說:
「我不是狗仔!」
她呆住,面前的少女,不是別人,是自己,只是眼神仍是青澀十足,比現在要小很多。
「霍少,不要嚇到小姑娘。」
一個面容俊美得就像電視明星的年輕男人溫和地勸著身邊的男人。
不,他不是「像」電視明星,根本就是。
是薛景川。
順著薛景川面朝的方向,她看過去。
霍振暘手上牽著一條壯碩的獵犬,一身昂貴的獵裝,長身挺拔,英如偉人,站在面前,冷冷地看著地上趴著的那個自己。
沉吟片刻,宛如皇者,擲出森冷的聲音:
「帶她回別墅,搜搜身,看看有沒有偷拍和竊聽器材!」
她看見「自己」爬起來,想要逃。
霍振暘長腿一邁,過去抬手,一記頸刀砍向少女的脖子。
少女的聲音都沒吭一聲便滑了下去。
他順勢將少女橫抱起來,像是獵人捉到了小獵物,抗在肩上,大步朝著自己的別墅走去。
……
她心跳得厲害,手心不知不覺中,沁滿了汗。
熟悉的感覺,仿佛熱流,在她的四肢百骸流淌著。
她知道,面前上演的,都是自己的戲份。
是她丟失的那一年的戲份。
這是她與他相遇的第一次……
她一直想記起跟他相遇的那一年,卻沒想到記憶會在她受傷的昏睡中,重新回來。
心潮翻湧,情緒波動。
她朝前走去走去,想要叫住抱著自己的男人。
無論如何卻喊不出聲。
…
眼前的景象,再次改變,換了個場景。
這次已經到了他的皇龍山別墅。
她掙扎,他束縛,她躲避,他撕扯。
直到他終於確定,她不是跟蹤進狩獵場偷拍的狗仔,只是個不知道怎麼回事掉下山的笑可憐兒,揮揮手,不耐煩地示意她滾。她在走出門的前夕,因為受傷、驚恐加上體力不支,噗通一聲摔在地毯上。
……
接下去,那一年的事情在眼前一幕幕閃過,走馬燈一樣。
這些人都仿佛看不見自己,只是在演繹著她那一年記不清了的生活。
他煩蔣美儀的無休止糾纏,讓她臨時留下來當擋箭牌……
她去市區的霍宅見老爺子,和他一起第一次陪老爺子吃飯……
他借集團年慶在島上向自己求婚時,她臉上甜蜜的笑容……
宣家母女找來,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知道楚心愉欺負過自己,捉住自己的手,教她如何以牙還牙……
為了媽咪,她瞞著他,跟隨宣玉回到s國……
跟夜宸的訂婚宴上,他的從天而降……
一切的一切……
她在他的身邊生活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甚至每一個細節,像是電影一樣在她的眼前浮現。
在安博士那兒催眠,也偶爾會記起一些零星的片段,卻沒有此刻這麼真實而清晰。
安博士說得沒錯,人的大腦載體和回憶容量,真的很奇妙。
你永遠不知道你失去的一些記憶會在哪天會突然回來。
而她,就這麼安靜地看著自己曾經與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