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國內依舊充斥著濃濃的年味,瀰漫著喜慶的味道,而遠隔萬里的墨西哥蒂華納的一處廢墟里,卻是一片肅穆。
這處廢墟曾經是個中國人開的修理廠,在幾天之前突遭襲擊,在大範圍的交火之後,這裡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一棟三層的樓上滿是彈眼,半邊樓梯也被炸塌了,地上還殘留著已經上了鏽的子彈殼。
火藥味似乎還沒有散,空氣里也飄出淡淡的血腥味,二月份的天氣墨西哥還很冷,但這種冷下似乎還有一股陰冷的感覺,仿佛此處飄蕩著不少的陰魂,給人一種骨子裡都發涼的味道。
修理廠的院子裡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靈堂,裡面的供桌上面擺放著十幾張黑白相片,下方的香爐里插著幾根長香,旁邊是並排放著的幾個黑色的骨灰盒。
靈堂前面站著零零散散大概幾十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這些人除了一臉肅穆外神情還滿是悲傷和憤恨。
大年夜,大圈遭重創!
安邦和王莽還有張欽,林文赫,胡胡等人是天黑之前從多米尼加趕到的蒂華納,匆匆跋涉千里來為八爺等人守靈,旁邊站著剛剛到了不久的陳小文,李奎和余占北。
「噗通·····」於占北他們三個忽然來到靈堂前膝蓋一彎就跪下了,恭恭敬敬的朝著中間八爺的相片磕了三個頭,然後點燃了幾根香插在了香爐里。
向來很少開口的於占北,聲音不大的低著腦袋說道:「八爺受您老照顧多年,我們也算是你半個門徒了,今天過來送送你,頭七之前我們給您守靈,頭七之後你慢點走,我讓要你命的那幫人隨後就到」
於占北的眼圈很紅,這個一般很少表達內心情感的赤子青年,言語中透露著濃濃的哀傷,他是個向來都比較缺愛和關懷的人,多年前碰上老橋之後才算有了點溫暖,後來離開香港到了墨西哥一直在八爺手下幹活,而八爺也不知道怎麼的特別喜歡組個少言寡語的孩子,有時沒事就讓於占北在修理廠里陪他喝點小酒。
八爺沒有子嗣,無後,曾經有過好幾回酒醉的時候都拉著於占北說讓他給自己當乾兒子,但占北每次都拒絕了,他說自己命太硬,把父母都給剋死了所以小小年紀就當了孤兒,對八爺當兒子的要求他就沒有同意,他說萬一你跟我產生點什麼關係的話,我怕你也給克了。
乾兒子沒當上,但於占北一直都把老橋,老魏和八爺當成自己的長輩,很發自內心的那種敬仰和尊重。
安邦拱著手站在人群前面,向缺在他旁邊,幾天過去了他還仿佛曆歷在目一樣,臉上始終都沒放下憂愁和悲傷。
「八爺這一輩子都為別人活著了,我聽說以前在國內的時候他是老么是最小的那個,本應該是最受寵的,但不論有什麼事他都第一個往上沖,就跟拼命三郎似的,後來離開內地到了墨西哥,他獨自一人扯起了大旗,帶著我們一幫小崽兒生生的在北美紮下了根,平時他對我們都挺嚴的,犯了點什麼錯他就對我們又打又罵的,咬牙切齒的恨鐵不成鋼,但每次打完之後他都會扔下一句話,我現在教育你們就是他麼的讓你們長點記性,省的以後再因為犯錯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來······」
安邦仰著腦袋,嘆了口氣說道:「從來沒有見過八爺,一直都想著來墨西哥,但沒想到來了卻是奔喪來的,這個老人我沒見到,遺憾啊!」
安邦確實很遺憾和不甘,他這個人骨子向來很傲,性子又倔,能讓他低著腦袋甘願尊敬的人真不多,除了京城裡的幾個老人外,安邦也就對魏丹青是非常的禮敬的,後來又知道了墨西哥的八爺,從老魏還有陳小文他們嘴裡了解過後,對這個老人他也升起了崇敬和敬仰。
安邦想著能和八爺見個面,把酒言歡,促膝長談,但這一耽擱就是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真等著有能見面的機會就天人兩隔了。
「魏爺那邊?」向缺皺眉問道。
「之前接到電話,今晚應該就能到了······」
這時候,修理廠外忽然傳來車子駛過的動靜。
「嘎吱」一台老款皮卡停下後,魏丹青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著,踉蹌著就走了進來。
院子裡的人自動分成兩塊,魏丹青一進來就老淚縱橫的走向了靈堂,看著靈堂里工作上面的黑白照片,他頓時就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