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大口地灌著茶水,免得自己被呈散粉狀的馬蹄糕嗆死,陳年的佩蘭的香味兒從微涼的水中透出來,似乎要一直沁入五臟六腑去一般。
緩緩吐了口氣,朱顏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一些,伸手溫和地撫了撫小貓腦袋上的絨毛。
院外似乎傳來一陣車馬的聲音,朱顏眯著眼睛望向草木掩映的大門,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進來——是梅娘!
小嘴一撇,「娘,燕子去後面竹園看醫書。」
梅娘眼尖,遠遠望見她要走,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對著滿臉的笑容,「朱姑娘且別走,喜事來了!」
朱顏微蹙眉尖,隨即巧笑,「喜事麼,梅大娘自己留著便好,朱顏命淺福薄,消受不起。」
「朱姑娘!」門外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朱顏顯然是聽過的,但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徐綢珍倒是先聽出了來人是那周家的少爺周意,不知他今日來又是為了什麼,不禁神情微冷。按理說,周家的錢財已經如數奉還,她們母女手中也有了些銀子,本是不必再怕周家,但人周家畢竟是當地頗有頭面的人家,到底還是得罪不起的。
樹影一動,一身深青的錦袍便映入眼帘,接著便是一張還算俊朗的臉,帶著一點討好的笑容,匆匆走來,再沒半點清明那日飛揚跋扈的樣子。
朱顏眨了眨眼,不禁愣住,斂眸看著自己的繡鞋,不做聲。
周意見她斂眉做小女兒的姿態,不禁細細地看著她微微滑上額角的鬢髮,黑髮橫過光潔的額頭,給人一種整潔的美感。
常言道「秀色可餐」,周意本是不願前來,但見了她容貌秀麗,心情也頗好,便整了整衣衫,深深作揖,「之前對姑娘多有冒犯,梅娘更是誤解母親本意,竟將老夫人和姑姑下聘之物給取了回來,著實太過魯莽。」
梅娘見提到她,便強擰著眉頭,低聲下氣地向朱顏作禮,頭埋得極低,朱顏都能看見她梳得光溜精巧的髮髻上一共插了三隻銀簪。朱顏挑眉,向她投去冷冷的一瞥,真是個善於逢迎的人,之前來索回戒指與木鐲時,可是軟硬兼施吶。
徐綢珍也不答話,目光卻穿過一庭的草木,落在了黑石鋪就的小路上,透過濃密蔥蘢的庭樹,隱隱可以望見一輛馬車華麗的車頂。看來周家的決心倒是很大的,竟是連那個在鄉里刻薄得出名的周夫人都親自來了,而看這兩人一來就是道歉,莫非是為了再訂婚約?
「朱姑娘,此前的事情都是誤會。老夫人感念你救命之恩,本意就是想讓姑娘嫁入周家的。」梅娘見朱顏沒說話,急忙勸上一句。
「這並非救命之恩。」朱顏抿唇冷笑,她那日相救,不過一時技癢,若要再高尚一些,便可說是救死扶傷,但絕不是為了得到老婦的感激與謝禮。何況,這「讓姑娘嫁入周家」的謝禮著實太重了,她朱顏命淺福薄,還真真是消受不起!
周意見她神情冷淡,滿臉不屑,心下便不悅,但想起母親的千叮萬囑,只得強壓了怒,忍氣吞聲,「朱姑娘,你……」
「周少爺,朱顏已經說過了,救老夫人不過是因機緣巧合罷了。若是令堂與您認為結親與報恩有關,朱顏以為大可不必,請回吧。」
朱顏剛才被那不爭氣的母舅氣得頗慘,本就沒存什麼好心情,氣還沒消又見著了這個讓她非常厭惡的周意,整個人都泛著噁心,哪裡還能好好說話。
周意被她的態度氣得噎住,眉毛陡然一跳。心裡暗罵,不就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嘛,這麼大的年紀,還死了未婚的夫婿,若不是母親作好作歹請他拉下臉去求朱顏回心轉意,他還真不稀罕呢!朱顏長得是美,但他也並非聲色犬馬之輩,豈會因了美色就放低自己的身份?真是笑話!
突覺手肘被人一碰,低頭對上梅娘意味深長的眼神。
周意抿唇,將差點出口的惡言又吞了回去。心下還是不服,若不是母親聽聞朱顏這個丫頭不知用了什麼古怪法子治好了邊家那小兒的病症,今日一早又被邊府請去診治他們的少夫人,他又何須受這等羞辱?
但那邊府與京中袁氏結姻,雖不過是從商之人,手中權力卻著實不小。如今朱顏對邊家可算是大有恩惠,他們若是趁著之前的約定沒有正式取消,趕著將朱顏娶進了門,那便是與邊府有了過硬的交情。至於「克父克夫
第二十七章 望冰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