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正揀了一小塊馬蹄糕打算遞給袁凜,聽到杏葉說起北流村,硬生生地剎住了手,回頭看著杏葉,「北流村的人來過?」
「是呢,來的是廿四,那位公子卻沒有一道來……」杏葉說了一半,見袁凜面色微沉,急忙岔開了話,「那什麼,舅公子一清早就帶著小姐出去『游百病』,連香囊和五色縷都沒有帶上呢,我去裡頭取些過來。」
不等朱顏再問,她早已連蹦帶跳地轉過屏風,在裡面「窸窸窣窣」好一陣翻找。
朱顏搖搖頭,也不再問下去,她方才還疑惑袁凜做什麼一大早就拖了她往山上去,原來是為了避開廿四,也不知道他來尋自己是做什麼?
不過看袁凜的面色,現在怕是問不出這些的,朱顏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仍將方才那塊馬蹄糕遞與他,「走了大半日,你也該餓了,吃些點心?」
「你也吃些吧,這東西雖甜,倒是不膩的。」袁凜含笑看她,這丫頭近來挺會察言觀色的。
「嗯,多謝。」朱顏勾著唇輕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飲食的喜好的,慢慢地都習慣了被他照料的感覺,但說來慚愧,自己對他的了解,竟還與初時的時候相差不多。
「唔,說起來,方才杏葉她說的,『游百病』是什麼意思?」
袁凜還未回答,杏葉已經抱了滿懷的東西蹭了出來,嘴裡也沒閒著,「這個舅公子也不一定了解呢,大伙兒都說上京的人很忙的,哪有閒情真的像我們一樣在野地里逛呢?」
杏葉挪近來,將手裡東西一股腦地倒在桌上,一邊撿起兩三個五色縷給朱顏佩上,一邊解釋,「這個『游百病』嘛,就是清晨沐浴過後。穿上潔淨的衣裳,到山中水邊走一走,就能夠把病啊邪的都趕跑了。」
「這個倒有意思。」朱顏笑著看自己手腕上的五色絲線,是紅、黃、藍、白、黑五種顏色的細線擰成的彩縷。據說分別代表了南方朱雀,中央黃土,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和北方玄武,能趨利避邪。上面的花紋也細密繁複,依稀是個梅花格子。
去年在江南過端午節是,似乎記得是香囊更為通行,這種小東西遠沒有做到這麼精緻可愛,想是江南一帶水草豐茂,蚊蠅較多,這裡卻是崇山秀水的,毒蛇毒蟲盛一些,還有怪病——譬如麻風一類,這些光用藥物無法除盡。因此人們便轉而將希望寄托在那些神明身上,希望得到護佑,這也無可厚非。
「小姐,這個有意思,是掛在脖子裡的。」杏葉舉起一個只小拇指長的葫蘆,「葫蘆是『福祿』的意思,嗯……」杏葉沖她眨了眨眼,「還有啊,葫蘆寓意多子多福呢,小姐可要經常帶著才好呢。」
朱顏扶一回額。多子多福……這丫頭想的可真遠。
「不過,明日才是端午,怎麼已經將這些東西都拿來了?」朱顏可算想起了哪裡不對,去年今日。她可是頗有興致地在家中做了許多個香囊呢。
「咱們這裡蟲蛇病疫都多,端午可是個拜五毒驅百病的好日子,過一天怎麼夠,這可是要從前一日一直鬧到後五日的,同過年一般的熱鬧呢!」杏葉十分興奮,小臉上笑意橫飛。「舅公子和朱小姐一定都沒見過,到時候可真是熱鬧的。」
朱顏輕斂了眉,果然是因為地域水土的原因,嶺南這兒才將除祟的端午過得這麼隆重,不過她不願意拂了杏葉的高興勁兒,只將那小巧的葫蘆接過來,指腹摩挲著纏在葫蘆腰身上的繩結,一邊將衣襟拂松一些,打算順著她的意思掛上。
杏葉見她脖頸上一片瑩白,一概裝飾沒有,想起朱顏昨日吩咐的事情,「哦,小姐……」沒來得及說,自己已經先行閉住了嘴,麻利地幫她繫上,點頭讚嘆,「這檀木色的繩結一映,這才能襯出戲本里說的『膚若凝脂』呢!」
「不學好,小姑娘家看什麼奇怪的戲本?」朱顏在她額角輕輕敲了一下,雖是責怪的口吻,嘴角眼角卻泛起笑意,原來她的生活也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閉塞麼。
「小姐也還是個姑娘家吧,怎麼也知道那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呢?」杏葉不依不饒。
袁凜見她們聊得熱鬧,吩咐朱顏午間好好吃飯,便推還有其他事務出去了。
「好啦,現下你可說說,北流村又是怎麼回事?」上一次在北流村頗不愉快,雖然並沒出什麼緊要的事
第二百零七章 艾葉菖蒲交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