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全是實情,加刻了膛線的火繩槍,無論威力和射程方面,都遠遠超過的滑膛槍,然而,火器裝填緩慢,操作複雜的弱點,也被其成倍的放大,為了保證槍膛的密封性,每一顆子彈,表面都必須塗上一層厚厚的含錫軟鉛,並且大小,還要保證跟火槍內徑接近,如此一來,在裝填子彈時,射手就必須用一根特製的通條,將子彈一點點推到底部,而發射時,為了保證子彈不偏離目標,還要努力用肩膀牢牢頂住槍托,穩定槍口。
所以儘管被大匠院命名為神機銃的線膛槍,比滑膛槍性能優秀,淮安五支主力部隊當中,卻都沒裝備太多,一則受不了該槍的緩慢裝填速度,而來,短時間內,也培訓不出來足夠的神射手。
「把那些武秀才都調給我,單獨組織一支使用神機銃的隊伍,專門來負責對付遠距離目標。」宋克一個建議被否絕,卻絲毫不氣餒,很快就提出了第二個建議,「他們在講武堂里摸迅雷銃的機會多,悟性也比普通戰兵強,多鍛煉幾次,即便這一仗發揮不了作用,將來也能用得上。」
「唔。」陳德低聲沉吟,這個提議,倒讓他有些心動,華夏講武堂的學生來源通常只有兩個,第一為從作戰部隊選拔出來的重點苗子,第二則為淮揚三地有志於投筆從戎的年青學子,無論是哪個,基本素質和未來前途都遠遠強於普通士兵,拿他們當預備隊使,實在是有些牛刀殺雞之感,並且萬一學生們損失太大,將來他也不好交代,還不如全都轉給宋克,由後者帶著學生們遠遠地朝敵軍放冷槍。
想到這兒,第四軍副指揮使陳德輕輕點頭,「我把學兵連全調給你,再調給你兩個連的輔兵,負責替他們裝子彈和火藥,一會兒,你把他們分散開,儘量都安排在敵樓當中,告訴他們不要心急,今後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
「是,末將明白。」宋克站起身,乾淨利落地給陳德敬了一個新式舉手軍禮。
正所謂「響鼓不用重錘」,對方後兩句話的意思,他理解得非常透徹,而他自己先前的表述裡頭,本身也有將這些武將種子儘量保護起來的意思,只是沒有說得太明白而已。
「你自己把握機會,等會兒我不干涉你具體指揮。」陳德又笑著舉手還禮,然後將目光轉向周圍的將士,「鄭一,你去幫宋長史集合隊伍,孫亮,把所有火炮給我調集起來,攔截弩車,從二百五十步處那道壕溝處起,集中火力擊其一點,告訴弟兄們耐住性子,干翻一門,再接著干下一門。」
「是。」接到命令的將佐齊聲答應,然後快步去執行任務。
「楊守正,所有噴子都交給你指揮,專門對付跨過護城河之後的敵人,沒過河之前,即便他們叫囂得再厲害,也沒你什麼事兒。」
「鐵標,你去帶火槍團,不求準頭,只求速度,對著雲梯上的人打,能打多快打多快。」
「穆罕默德,你帶一個營輔兵,專門負責潑猛火油,那東西是你們色目人傳過來的,這裡沒人比你更擅長」
「劉葫蘆」
「冉三十五」
流水般的命令,從陳德嘴裡傳出去,然後迅速傳進麾下將佐們的耳朵,眾將佐或者抱拳行舊禮,或者舉臂行新式軍禮,各自領命,快速下去做準備,趁著敵軍的新一輪攻擊沒有來臨之前,把刀子、大炮和火槍擦亮,把釘拍、滾木、雷石和火油桶收拾齊整。
城外的敵軍,,敏銳地感覺到了來自頭頂上的強大殺意,紛紛加快腳步,同時將陣形排得愈發疏鬆,每輛弩車和炮車周圍的人,都絕對不超過十個,每輛弩車和炮車之間,都留著至少六尺遠的空間,這是他們用無數袍澤的性命,試探出來的最佳推進陣形,即便其中某幾個倒霉鬼,恰好被來自城牆上的開花彈擊中,周圍的同夥也不會受到波及,只是在發起攻擊時,威力會受到一定影響,彼此之間的配合,也很難像緊密陣形那樣,保持得整齊劃一。
「轟。」「轟。」「轟。」「轟。」「轟。」「轟。」當走在最前方的十輛弩車跨過了地面上一道被填平的壕溝,擺在城牆炮台上的六斤線膛炮,率先發威,隔著二百五十步,射出一輪開花彈。
在沒有任何瞄準器具的情況下,即便是線膛炮,準頭依舊有限,特別是針對移動中的目標,能否建立功勳,完全憑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