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雷雨(上)
喀嚓嚓,,!」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將汴梁城內的雕樑畫棟震得搖搖晃晃。
紅的,紫的,藍的、綠的、橙的、灰的,一道道閃電像群蛇般划過夜空,將黑漆漆的夜空劃得支離破碎,每一道閃電兩起,都將暴雨中的汴梁照得亮如白晝,而每一道閃電過後,整個城池就陷入更深的黑暗,墨一般的黑,濃得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電閃雷鳴中,左丞相杜遵道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索,屋子裡點了很多燈,每一盞都跳動著橘黃色的火焰,但是由於書房太大的緣故,這些燈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依舊無法有效地驅逐黑暗,以至於杜遵道每走幾步,身子就在燈光與陰影間穿梭,看起來飄忽來去,宛若一隻活著的幽魂。
他的聲音也冰冰的,隱隱透著股子寒意,「右丞相走到哪裡了,他還想趕在少主的壽誕之前回來麼。」
「今天正午驛站來信說已經到了中牟,但索河暴漲,把幾座木橋全給衝垮了,劉丞相的車駕無法過河。」羅文素弓著腰走上前,低低的回應。
「孽障。」杜遵道低聲唾罵,也不知道是罵外邊無邊的狂風暴雨,還是罵自己的老搭檔劉福通,「黃河上的汛情如何,下游出現洪災了麼。」
「據咱們的巡河哨騎查驗,開封府周圍二百里的大堤皆平安無虞。」羅文素想了想,繼續低聲回應,「此皆賴北岸新河分流之功,當年賈魯治河,便採用了先疏後堵之策,先從北岸泄了一半兒的水量,然後才開始著手修復的舊道河堤。」
「孽障。」杜遵道又罵了一句,焦躁地在書房中繼續踱步。
劉福通被風雨所阻,未能按時返回汴梁,黃河上的秋汛雖然來勢洶洶,卻奈何不了南岸的數百里長堤,從汴梁往下一直到徐州,當年的豁口已經全都被堵住,據說朱重九還不惜血本地在豁口處用了大量的水泥,以確保黃河發洪,再也淹不到當年原本屬於趙君用的歸德府,如今那裡經過了一年的開墾,淤積了河泥荒野里,已經重新出現了大塊大塊的麥田,再過上兩年,麥田就可以連成片,淮安軍就能收穫成千上萬石糧食。
一旦補上了糧食這個短板,淮安軍就徹底一飛沖霄,這種趨勢,誰也無法阻擋,除非,除非老天爺再度發威,用洪水將那些農田第二次沖成澤國。
「喀嚓。」「喀嚓。」外邊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劈得房梁簌簌土落,當值的相府侍衛們雖然都披著蓑衣,卻依舊被雨水澆了個通透,一個個冷得嘴唇發青,身子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這樣狂暴的天氣,連猛獸都寧願躲在山洞裡不出來捕食,卻阻擋不了人類彼此間亮出獠牙。
杜遵道很快就看到了門口侍衛們的狼狽狀,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來,指著當值的百夫長大聲喝到,「才三兩滴小雨,就把你淋成了如此模樣,老夫將來如何仰仗爾等衝鋒陷陣,來人,給我把他拖出去,斬首示眾。」
「饒命,丞相饒命!」倒霉的百夫長沒想到自己站在院子裡執勤也能禍從天降,趕緊趴在泥水中,重重磕頭。
但杜遵道卻越看越生氣,用力一拍門框,「人呢,都死哪去了,老夫的命令,莫非在相府里都沒人聽了麼。」
「是。」兩側廂房裡,數名家丁衝出來,架起倒霉的百夫長,倒拖著向外拉扯。
那百夫長依舊不甘認命,繼續扯開嗓子大喊大叫,「丞相,丞相,屬下對您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屬下當年潁州起事時就跟了您,親自替您擋過箭,親自替您」
「轟隆隆——」一串炸雷滾過,將他的求饒聲吞沒在風暴中。
「孽障。」杜遵道衝著聲音消失處罵了一句,轉過頭,繼續瘋狂地在屋子內踱步,門口的眾侍衛兔死狐悲,嚇得連哆嗦都不敢哆嗦,努力挺起腰杆,咬緊牙關苦撐。
「要不然」實在受不了相府內壓抑的氣氛,羅文素弓著身子追了幾步,低聲提議,「下官派些教中長老下去,把寧陵的哪個口子再」
「住口。」杜遵道立刻停住了腳步,對他怒目而視,「你怎麼敢打河堤的主意,萬一事敗,你我豈有葬身之地。」
「是,下官知錯,請丞相息怒。」羅文素被打得打了個冷戰個,趕緊躬身謝罪。
「你
第九十一章 雷雨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