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歷史的塵埃(上)
胡大海要復出。
主公去了胡大海家,力邀他復出。
主公在胡大海家跟他喝了一整天的酒,終於冰釋前嫌,胡大海應邀復出,仍然為第二軍團都指揮使,率部過江,為全軍開道。
消息傳出,一個比一個清晰,一個比一個震驚,整個淮揚官場,瞬間為之震動,而民間輿論,也是或臧之,或否之。
「此舉有違法度,自古至今,除了隋煬帝任上之外,還沒見第三個兒子犯下滔天大罪而其父輩不受絲毫牽連者,朱屠戶就是朱屠戶,明明有前車之鑑在,他卻置若罔聞。」(注1)
「主公英明,胡大海文武雙全,怎能長時間閒置在家,況且胡大海長期出征在外,胡三舍做下的事情,他怎麼可能知情,。」
「要用,也該先打壓一番,然後再許其戴罪立功,如此方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君臣之間,貴在相知,何必玩那套假惺惺的東西,讓人心冷,。」
林林總總,爭論數方各執一詞,與以往一樣,誰也甭指望能說服誰,只能讓時間來做主,慢慢證明一切。
但無論覺得朱重九此舉做得是對還是錯,有一點,各方卻都不得不承認,那就是,淮揚大總管朱重九的確是個可共富貴之人,凡是輔佐過他的文武,誰也不愁落不下個好結果。
特別是那些曾經僥倖進入過大總管府核心圈子,卻又因為各自的才華、能力以及性格、運氣、處事手段原則等種種原因,又漸漸被甩出核心之外的官吏,因此而受到的觸動尤深。
朱總管沒放棄胡大海,就意味著他沒有放棄大夥,只要大夥繼續努力,持之以恆,早晚,還有被他看到並且再度委以重任的那一天。
揚州路兵科知事韓建弘,就是這類官員之一,在聽聞胡大海被任命為征南先鋒的當天,他走進街頭一家陌生的飯館裡頭,把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第二天早晨起來,卻精神百倍,刻意找妻子修了鬍鬚,梳洗乾淨了頭髮,才換上一身嶄新的官服前去坐班。
整個揚州路已經超過二十個月未曾聽到過角鼓之聲了,因此地方兵科的官吏都輕閒的很,除了偶爾安置一批受傷退役的老兵和替各軍團招募一些新血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事情可干。
而安置老兵,也早就形成了一定的章程,凡是能讀書識字者,優先補充進各級衙門擔任小吏,即便一個大字都不識,只要不斷了雙腿或者兩眼全盲,就可以立即領一套黑色短打去城管衙門報道,然後每天只要拎著棍子巡巡街,疏導一下越來越擁擠的交通,或者去市集上約束一下小販們不要亂丟垃圾,就能按月領到固定的薪水。
一貫半,折合舊錢三千文,與戰兵的最低軍餉相等,不算多,但省著點兒花絕對夠一大家子人開銷。
至於徵募輔兵,那就更輕鬆了,大總管府推行的是募兵制,不准強迫,所以只能支開攤子,等著百姓自行來投,而隨著流民的迅速減少和市井的迅速繁榮,做輔兵已經成了最迫不得己的選擇,故而兵科這邊終日都門可羅雀,每天只要喝茶看報紙,就能將所有工作輕鬆完成。
當韓建弘看到空蕩蕩的兵科衙門和屋子裡無所事事的幾個下屬,剛剛熱絡起來的心臟,難免就是一涼,然而還沒等他心中的熱乎氣涼透,幾個下屬官吏卻爭先恐後的跳了起來,拉桌子的拉桌子,掀門帘的掀門帘,以從沒有過的尊敬態度,將他這位一條腿的兵科知事迎了進去。
「各位今天是怎麼了,莫非有事情需要韓某幫忙麼,有的話就直說,不用如此大費周章。」韓建弘被突如其來的敬意,弄得渾身上下發癢,落座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弄清楚問題所在。
換做以往,在沒點名道姓的情況下,眾屬吏通常低下頭拖拉好半晌,不到萬不得己,絕不主動站起來回應,可今天,副知事唐濤、書辦覃不如,還有其餘幾個佐吏,卻爭先恐後地大聲回答道:「沒什麼,沒什麼事情,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看大人您說的,您曾經為國捨命,我等給您掀一下門帘兒,還需要什麼理由。」
「大人休要調笑我等,我等哪有如此不堪,只是在要求您幫忙的時候,才動手做事。」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