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四十四:畫像
塗山兕攜鏡逃離鄧宅,到了左僕射宅畔的巷子裡,才騰出回頭的空當。那道士沒再追來,她這才插刀回鞘,甩了甩虎口酸麻的右手,左手抄起銅鏡看了一眼。鄧元穎驚魂未定,還沒從突生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她看見塗山兕的面容,只覺得陌生,再看塗山兕的衣裳,卻十分眼熟,問道:「你,你是誰?」
「待會再說。」塗山兕無暇解釋,到巷子拐角處背起磨鏡箱,抄起那布幌子,把銅鏡揣進懷裡,又變回塗照影的模樣,迅速離開金城坊。
待過了大相國寺,進了光宅坊,那道士仍未現身,塗山兕遠遠看見李宅牆頭上露出的槐枝,總算鬆了口氣。卻沒急著回家,又拿出銅鏡一照。
鏡中,鄧元穎愕然道:「塗郎,是你?」
塗山兕本來還糾結著不便向鄧元穎透露身份,事已至此,卻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點了下頭,「是我。」
鄧元穎張了張嘴,心中有許多疑惑,最先冒出的一個問題卻是:「伱……究竟是男是女?」
剛問完,鏡中俊秀郎君的面容一變,成了眉眼狹長的女子。
鄧元穎一愣,眼裡泛起淚光,消失在鏡子裡。
塗山兕見鄧元穎隱去了身形,輕嘆一聲,說道:「我也是為了方便行走江湖,才變作男兒模樣,卻不是有意騙你。」頓了一會兒,鄧元穎仍不露面,塗山兕又說:「那道士本領了得,好在是偷襲,不然我也沒把握能把你救出來。」
鄧元穎仍不回應,塗山兕等候許久,一片雪落到鼻尖,抬頭一看,又下起雪了。她看了眼李宅,低頭,扣指敲了敲鏡面,無奈道:「別耍脾氣了。」
鏡中總算浮現出鄧元穎的面容,還紅著眼,「誰讓你救了?那道士本來都收手了。」
「收手?」塗山兕冷冷一笑,「他要是肯放過你,就不至於拔劍了。」
鄧元穎分辨道:「他分明都說了……」
「行了。」塗山兕打斷道:「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鄧元穎一怔,塗照影素來溫柔,摘了面具後,不光臉變了,性子也變了。她紅顏早逝,本在鏡中蒙塵,託了塗照影,才有個說話的人,雖相識不久,卻對他生出了些愛慕的心思,以為找到了意中人。這時意中人卻化作了泡影,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你……哎……」塗山兕心裡暗罵一聲死牛鼻子,要不是他,自己何至惹上這麻煩,抿了抿嘴,又說:「你被那道士盯上,家裡是回不去了……」
鄧元穎反駁道:「那道士也是個沒影子的可憐人,你若不來,他都收手了。他就算要殺我,也沒騙我。」
塗山兕嘆了口氣,她正是趁那道士猶豫之際出手偷襲,若不出手,後果會如何,就掰扯不清了,「好好好,不說那道士了。我先帶你去見阿郎。」
塗山兕與那道士過招,在鄧元穎看來已本領高強,不禁愣了一下,這樣厲害的妖怪,竟只是他人的部下?抹了把淚,小心問道:「你家阿郎,是什麼人?」
塗山兕見鄧元穎總算不再鬧,鬆了口氣,決心說得誇張些,才好鎮住這女人,淡淡道:「阿郎乃一方鬼主,便連當今聖人都要禮讓三分。你身為妖類,在這玉京城裡,唯有阿郎能護你周全,只不過,你可別在他面前鬧脾氣耍性子。」
鄧元穎腦子裡儘是「鬼主」二字,想像出一幅威嚴可怖的模樣,朱纓鐵冕,怒目赤髯,穿一身黑袍,魁梧如山。登時面色發白。
「對了。」
塗山兕敲敲鏡面,把鄧元穎的魂喚回來,叮囑道:「到時候,別說你跟我認識好些天了,只說這兩天才認識的,記住了麼?」
……
已近黃昏,宅中的妖怪們剛吃過飯不久,紅藥蒸了些炊餅,老書蟲於是露了一手煮字療飢的本領,引得眾妖連連嘆服。徐達深知,只要拉攏了這老書蟲,日後可就不怕嘴饞了,於是又在書魔之外,又給老書蟲加封了百鬼軍師的稱號。
吃過了飯,李蟬便回到書房,聽了脈望的建議,把「山海拾遺」四字寫到了書封上。脈望讀書極快,只片刻便把山海拾遺通讀了一遍,不光如此,還能閉目成誦。筆君說這位老書蟲還沒把書讀活了,但單說文
第195章 四十四: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