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唐時,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這樣的局,於我而言,毫無意義。」
因為他早在當年投身魔道之時,便已經決定斷情絕義,對這小小洗墨閣,又怎會放在心上?
杜霜天以為唐時會出什麼好的招數,不想也不過如此。
他嗤笑一聲,抬手便運了掌力,主修的乃是天魔極功,走的是狠辣霸氣的路子,所以杜霜天下手從來不留情,恐怖的掌力,幾乎讓唐時製造的這個幻境波動起來。
只是唐時既然已經決定出了這一招,自然不會虎頭蛇尾。
詩。
詩碑。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招搖山沒有紅豆,只有一串一串的七珠果。
當那穿著傲雪紅梅畫裳的女子,捧著幾串七珠果轉身朝他一笑的時候,杜霜天的手,忽然就拍不下去了。他知道了,唐時的用意。
唐時認為,他欠洗墨閣的,也欠眼前這個女人的,所以他布置了這樣的一個局,要從哪裡開始,到哪裡結束。
「大師兄?」
宋祁欣扭頭看著他,還是當初的容顏。
杜霜天的手按緊了,一笑,走上前去,喊一聲:「宋師妹——」
抬手的時候接過那其中一串七珠果,杜霜天殺心已起,只是手中已經蓄滿了力,這一局對杜霜天來說相當簡單,只要破去便能脫出。可是似乎察覺了他的用意一般,宋祁欣抬頭起來:「師兄要殺我嗎?」
師兄要殺我嗎?
多少年了?
他潛入洗墨閣多少年了?
杜霜天都要不記得了。
他苦修千百年,在天魔天角這樣的環境之中,手中沾染了無數的鮮血,終於成為天尊。可是魔修的天劫多難度過?
魔修一途,向來是進境快,可是境界不大穩當,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根基不穩,渡劫的失敗率在仙佛妖魔四道之中乃是最高的。在杜霜天之前的幾任天尊,無一不是在渡劫的時候,被劫雷擊中,神魂俱滅。杜霜天不想死,他想要找一個很穩妥的方法。
在四處遊歷的過程當中,無意入了蒼山後山的秘洞,發現了那一具屍骨,又看到了牆壁上刻畫著的字跡,恍惚之間便已經覺得自己是觸碰到了那天地機密,所以才有潛入洗墨閣一說。
那個時候,門中正在招收弟子,那個時候,他杜霜天還不認得宋祁欣。
杜霜天不想回憶起這些東西,可是它們偏偏紛至沓來。
他甚至已經看到眼前的場景忽然之間變幻,於是新入門時候的場景,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唐時只在這畫卷外面站著,看著站在畫中的那個人,面無表情。
是杜霜天心甘情願進去的,他沒有逼迫,也就是說——杜霜天當真有心魔。
宋祁欣傾心於杜霜天多年,可是杜霜天一直不曾給過回應。偏偏在有些時候的言行之中,又能感覺出他跟白鈺那隱約的針鋒相對的感覺。於唐時而言,這一幅畫卷的幻境,不過是一次試探。
只是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不,他寧願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杜霜天若不出手殺了幻境之中的宋祁欣,那麼他永生永世不得出,他若是真殺了她,那在唐時這裡,便是真正的罪無可恕。
怎麼算,都是一個死局。
「你也是參加內門弟子測試的嗎?」
這是他第一次碰到宋祁欣,那個時候還不過是個小姑娘,可杜霜天是偽造的年紀,對他來說,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天生斷情絕義,要成魔登天,所以他一向不怎麼在意宋祁欣。
一直到共同進入內門,畫裳成功,又看著宋祁欣畫裳成功……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想要窺知的洗墨閣的秘密卻還是沒有下落。
直到他,那一日無意之間進了洗墨閣的祠堂——
從祠堂上擺著的排位上,一個個地看過去,從下面到上面,直到看到那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名牌。
杜霜天現在想想,那一個名牌,便是證實自己在洞壁之中所看到的一切是否真實的契機。一切,在看到真相的一剎那,便已經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