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華青池,姬十九抬起寬大白袍衣袖嗅了嗅,這段時間忙於趕製黃頂天採辦的器物,都沒有認真梳洗過,果然有一股濃濃的汗臭味,也不知那賈公子有沒有聞到。
揮一揮衣袖,快步入樓,抬手虛空一抓,碩大的一個澡盆從樓上被隔空攝來,雖是夏季比較溫熱,為了徹底清洗掉身上的異味,姬十九還是準備好好泡個熱水澡。
擺弄好澡盆、浴巾、香胰子等,匆匆出樓吩咐倆夥計燒了幾桶熱水提來。遣散二人,關上門戶就跳下齊腰深的氤氳熱水中把整個人除了頭顱泡在熱水中。
或許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又或許是久沒有舒坦的泡熱水澡,不知不覺姬十九就頭枕著浴巾半躺在澡盆中沉沉睡去。
全身肌肉鬆弛,意識也得以放鬆,只聞均勻平緩而微弱的呼吸聲。
此時姬十九早已進入了夢鄉,還真是很久沒有做夢了,恍恍惚惚中,姬十九來到了前世熟悉的校園小徑、後山、操場、搬來搬去的教室、寢室、校門外圖書屋、電影院、小吃店.....,家鄉山間小路、屋前花園、房後菜地、門前小溪、不遠處竹林....,工作過的城市公園、街道、超市、廣場、寫字樓、辦公室、樓道、電梯等,甚至那一世的兄弟姐妹、雙親長輩、朋友同學同事、數面之緣的某某、一面之緣的有些眼熟人等、曾經認定的那一半、暗戀過的對象等。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是那麼的友好和善,一幕幕親生經歷過或聽人說起的場景如情景劇般一一演過,感覺是那麼的祥和,那麼的美好。
突然另一個看不清面目的自己陪同自己逐一跟認識的人們一一問好又馬上道別,對,就是兩個不同的自己,既是那麼的熟悉親密又是那麼的陌生隔閡。他再陪同著那個自己如瀏覽畫冊一樣,把自己經歷的種種一篇篇一幅幅的捋過,雖然相互看不到對方的面目,但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波動,有時候愉悅,有時悲傷,有時無奈,有時.....。
再一晃,那個看不清面容的自己牽著自己的手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了一個名為姬十九的少年十五個年頭寡淡無味的童年、少年時光。
從襁褓到呀呀學語再到五六歲能跟同大一些的哥姐去課堂習字,再從七八歲開始上午學些弓射之術,下午數十孩童一起勞作,再懵懵懂懂的到了十二歲,這時候開始學習些穴位、人體構造、少許的武技,還有一些修仙的常識等。
接下來就是身邊熟悉的大一些孩子莫名其妙的就不在了,記得都是在每年的那幾天,鉛雲壓頂,雷光大作,卻沒有一絲風聲,不見一滴雨點,每次都是三日後,就會有大一些的孩子隨鉛雲雷光的消失而消失。
那時候父母既要忙於勞作,又要抽出大量的時間躲在房中修煉,無暇顧及孩子們。同齡的孩子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吧,在惶惶不安的時候沒有人願意跟他們解釋些什麼,就等他們自己去猜測,去相互問詢,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流言四起。一大幫孩童長時間生活在自己製造的惶恐中。記得在巨大的恐慌中,不知有多少個黑月高掛的夜晚睡不著,幾個半大孩子聚在天井裡舉頭望著偌大的黑月發呆,想些可笑的心事,說些胡編亂造的故事,猜測些跟現實大相徑庭的事情。
慢慢的從一些消息較為靈通的孩子口中得知,那些消失的大孩子有的已經踏入了眾人渴望非常的仙途,有的則永遠被驅逐出了看上去並不十分美好的三聖城。那時候,有些時候莫名的想要自己快點長大,到十五歲的時候就可以開啟自己的仙途,更多的時候是擔心自己的靈根不好被驅逐出去,永遠與修仙無緣。
終於,那一天到來了,沒能如願的順利進入仙途,失魂落魄的一群少年被無情的驅逐了出去。
再後來就是那個丟了魂的少年不知怎麼的獨自一人呆立在沙漠中不知有多久,兩個旁觀的模糊靈魂手拉手的一合計,就理所當然的占據了少年的肉體。
然後,在黑月籠罩下,陌生的兩個靈魂跟不協調的肉體在各種奇形怪狀的兇狠生物驅趕、追逐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無邊無際讓人絕望的沙漠中奔逃,一路上前一刻還是金光燦燦的滾滾黃沙,後一瞬就成了污垢非常惡臭沖鼻的泥沼,在發出恐怖悽厲嚎叫的各式妖異怪物快要張開血盆大口撕下少年腦瓜或巨大利爪快要拍上跌跌撞撞的少年後背或從地底冒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