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免多說了會兒話,杜氏是方進門的媳婦,可卻不是新媳婦,自然沒得下去休息的道理,一直盡心侍奉在林老夫人身側,儼然是位賢惠的兒媳。
差不多過了半席時,門房的人匆匆喚了黃嬤嬤去,隨即黃嬤嬤臉色難堪地走到老夫人身側,俯身在耳邊低語了幾句。
老夫人並未因她的話而變了臉色,似乎黃嬤嬤難堪的面色絲毫未影響她一般,只冷冷地瞥了一眼杜氏。
黃嬤嬤說罷起身,只覺得背後汗涔涔的,果然不出老夫人所料,這個杜氏才不是平白無故的找上三爺。
只不過這女人心思太沉了,居然瞞著這麼大事不說,還一副知書達理的作態。
林老夫人從一開始便對杜氏找上門的事起疑,倒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同為女人的預感。
一個女人既然獨自撫養兒子十餘年,將孩子從襁褓待哺拉扯到長大成人,其中的艱辛都挺了過來。
只剩下順風順水的日子了,去突然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回來。
且不說當初杜氏是被林三爺強迫的,即便不是,日後撫養兒子遇著困苦時,都不曾想到求助於林家,跟不會突然找上門來!
更令人費解的是,林老夫人曾是算好日子的,派去金州打探的人會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回來的日子應在數天前,可她一直等,卻等不到人回來,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恐怕只有杜青鸞知道了。
眼下她杜青鸞入了林家門,成了林家人,分明就是想給自己找個靠山。
林老夫人靜默不語,據回來的人說,他在路上遇見劫匪廝殺,阻斷了去路,為了不給林家招惹麻煩,便繞道而行。
本來繞道而行也應該昨日到的,結果入了城遇見一位老婦,就此就沒了神智。
再醒來一時日上三竿,耽誤了大事。
黃嬤嬤生怕主子會當著族親的面呵斥三爺蠢,忙用手按著她的的肩膀。
好在老夫人好涵養,即便肩膀起伏地再厲害,也不曾當眾失了儀態,惡狠狠地目光瞪著林三爺和杜氏,卻沒吐露半句責怪的話。
狂風暴雨前,總是一片寧靜祥和的。
林老夫人一直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直到賓客盡散,二夫人溫氏妥善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她才露出不悅的神情。
似刀子一般的目光在林三爺和杜氏的身上來回掃著,起身將拐杖用力地砸在地上。
全府上下無人再敢出聲,寧遠侯林元也不做聲,皺眉思慮著母親為何突然發怒。
一時堂屋內連撤下宴席的丫鬟小廝都頓足在原地。
林庭筠暗暗用眼打量了一眼杜賀,她知道祖母突然不悅地原因和杜氏母子脫不了干係,從一開始祖母厭惡杜氏母子的態度就分外明顯了。
她目光微動,察覺出杜賀臉上細微的異樣,隨即聽祖母滿含怒氣的聲音響起:「半個時辰後,你們幾個都給我來安德堂,一個不准少!」
杜氏的身形忽地一歪,作勢朝著林三爺的身上靠去,臉色蒼白地半閉著雙眼,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
「青鸞,可是哪裡不舒服?」
林三爺一出聲,原本黃嬤嬤都挑了帘子等老夫人過去的動作不由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