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這麼做是不想強人所難,當初他偶然得知郡主有意習武,讓自己來也只是想助推一二。
若是郡主有心就繼續教下去,若是怕苦也不強求。
瓊華也沒想到郡主能堅持住,成日裡陪跟前練著,一時就忘了注意,毫無遮攔地脫口而出。
她想到少將軍當初的交代,臉色漸漸不自然,思慮了半響,心虛地目光盯著面前的磚地,低聲道:「是......」
本以為郡主會揪著此事刨根問底,她也做好攬下錯誤,態度誠懇些讓郡主消消氣,誰知林庭筠只是微微一笑,轉身就進了屋,絲毫沒打算深究。
翠竹正坐在箱籠上偷懶,手裡打拿著雞毛撣子,迷迷糊糊地感覺眼皮前的光亮暗了些許,撲騰一下站起身,佯作勤勤懇懇地掃著浮灰。
林庭筠瞧見卻也不想多說,抿著的唇角仍抑不住的上揚,她著實沒想到溫季蘅竟然對自己如此照拂。
坐在暖炕上摸著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釧,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漸漸沉下的天色。
王嬤嬤在小廚房裡煮了兩份素菜,並著從府裡帶來的小菜,一併擺在桌上。
「郡主,這小菜都是老夫人房裡的廚娘做的,是頂好的,您嘗嘗合不合胃口,老夫人說如果覺著好,來日傳個信兒下去,再多送點上來。」
桌上放著金燦燦的餅,並著數十碟小菜,在添一碗金絲玉米粥。
都盛在白瓷碗內,不比府里金鐘玉盞,卻別有一番平淡滋味。
王嬤嬤說罷下意識地打量林庭筠的面色,見她仍淡淡地笑著,才安下心來。
這幾個月在府里過慣了錦衣玉食,冷不丁又回到清苦的靈靜庵上,難免會有些不適應。
再者郡主畢竟大部分日子都在靈靜庵上過著,偶爾回去一次,也數今年待的最久了。
俗話說人參鮑魚尚有吃膩時,想來點清粥白菜,更何況是一直清粥白菜......
林庭筠含下一口玉米粥,放在嘴裡嚼了嚼,柔和的眉眼透著難以言說的舒緩。
連著喝了兩碗,並著小菜吃了個渾身暖和,才讓人撤下。
再院子裡消食地走了兩圈,又委在窗邊盯著濃濃的夜色,南山不同山下,風都要冷些,從窗戶縫裡吹進來,帶著刮過叢林的清香。
周遭安靜,了無燈火,她杵著下巴沉凝了一會,吩咐瓊華將未繡完的帕子拿過來消磨時間。
油燈罩著瓶子,裡面的燈油是剛換了新的,放在炕几上通明一片,襯得窗外愈發黑了。
瓊華遞過油燈卻沒走,仍舊站在炕沿邊上,欲開口又不知從何開口的模樣。
林庭筠捋好了針線,抬眸瞧了一眼,不由笑著道:「怎麼了?平日裡教我功夫的威嚴樣怎麼都沒了?」
瓊華不語,踟躕地腳踢著暖炕的隔板,咚咚響了兩聲,斟酌著開口道:「還有一事。」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北郡王妃身邊的丫鬟,可畢竟不是真的,方才不過是關於習武的謊言,就讓她心生愧疚,若是身份的事被知道,她可沒臉再見郡主了。
幾個月的相處,她心裡早就把面前這個小姑娘視為與少將軍同等重要的人,即使如此又怎麼敢又半分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