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翠竹這幾個月來裝得這般好,竟讓她一點沒察覺出來,林庭筠盯著翠竹戰戰兢兢的模樣,甩手使勁兒地將手中的濕帕子砸在她懷中。
翠竹被砸的胸前一疼,心底惱怒卻又不敢言,還得故作低姿態地雙手接著,唯唯諾諾道:「郡主,奴婢錯了,求郡主饒了我這次罷。」
略帶哭腔的聲音分不出真情假意,瓊華端著一盞新的油燈湊到跟前,抬眼朝著翠竹的方向看過去。
今兒也是邪了門了,以往還算規矩的翠竹突然間就變了心性,無遮無攔又趾高氣昂,瓊華腦海中忽地就浮現起曾經被三房收買的寶珠。
那副假模假式的嘴臉和面前翠竹的模樣還真有幾分相似。
翠竹覺著自己雙腿都在打顫,腳底板更是冒了許多冷汗,滑膩膩地叫人站不住。
她又抬眼看了一次床榻上的林庭筠,一絲笑意都沒有的面容格外滲人。
雖然平日裡郡主的神色也都是平平淡淡的,可和生氣時明顯不同,此時臉上的不虞如同浸了冰霜般。
瓊華腳步不停地在屋裡走動,林庭筠不出聲,屋裡靜悄悄地只有腳步聲。
翠竹正害怕的緊,餘光瞥見瓊華又一次走向床榻邊,蹙眉咬牙,惶惶不安中又添了心煩氣躁。
林庭筠接過茶盞,用清水漱了漱口,瓊華忙將銅盂的蓋子掀開,她吐了口中的水,又接過乾淨帕子擦了擦嘴角。
當她再次將視線專注地投向翠竹時,只見她額間正往下淌汗。
「且不說瓊華是北郡王府送來,只說她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平日裡掌管的金銀首飾,就連我的銀錢匣的鑰匙都交給了她。」
瓊華正放下手裡的銅盂,聞聲朝著裡間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上前用美人槌替她捶腿。
林庭筠低眉看了一眼瓊華不見異色的臉,接著道:「你來明熠閣不久,王嬤嬤讓你負責我的衣裳雜物,純粹是因為玉珠告假了,若不如此,你連個二等丫鬟都不算。」
她輕飄飄的視線落在翠竹的身上,倦乏地打了個哈欠,沉凝了半響又道:「我不喜歡身邊左擁右簇,靈靜庵也確實不需要那麼多人,你們平日裡活兒自然比旁人院裡的多些,若是因為這個心存不滿,就不妨掂量掂量你們每個月的月錢,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你若是再敢以下犯上,索性叫你娘把你領回去,一應賣身契的我們也還給牙行。」
林庭筠累了,一股腦兒地把話說完便不再看翠竹,側身朝床內躺著,合著眼聽著屋裡並未響起離開的腳步聲,蹙眉道:「下去吧,若有下次也不必來認錯了。」
翠竹無聲地摸了摸眼淚,委屈多過與方才的不平,悶悶地嗯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門。
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門輕輕的掩好,半點聲響都不曾發,當她下了石階朝房間走了一段路後,卻忍不住的抽噎起來。
因為瓊華是北郡王府送的!若是說郡主和北郡世子沒有私情,她是再也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