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在馬場吹了風,只覺著有些頭暈腦脹,眼眶發燙,腹中早已飢腸轆轆,卻對面前精美的食物毫無食慾。
林錫側身看著小妹正盯著桌上發呆,不禁揶揄道:「想什麼?是不是被如此精緻的菜餚驚住了?」
他說著彎腰湊得更近了些,低聲賊兮兮地提醒道:「你難得來這麼一次,以往在山上吃不到,今日你可要多吃些。」
繼而又從自己桌上端過一盤吉祥如意卷遞到林庭筠面前:「多吃些,最近病著清減了許多,待你回了靈靜庵,那些姑子還以為你在山下受了什麼虐待似的。」
被他這麼三言兩語地一攪和,林庭筠不由嗤笑一聲,彎彎地眉眼望著林錫,笑道:「哪來的虐待,這些日子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這是什麼話?!」他陡添了些薄怒,氣得只喘著粗氣:「一家人你說什麼客套話?莫不成小妹住在靈靜庵久了,就不要父母和兄長了嗎?」
林庭筠一聽忙咬著下唇暗暗自責,隨即殷切地笑著:「當然不是,可這些時日,的確出了不少麻煩,這些我都知道的。」
林錫不由分說地將桌上的醬汁燜魚端到小妹的桌上,臉色沉著,聲音卻十分篤定道:「莫要再說這種話,聽著心裡怪彆扭的,你若再說,往後也別當我是你哥哥了。」
他是真的惱了,難得垂下眉眼,可見甚是不悅。
林庭筠心底愈發內疚,只得大口地吃了塊吉祥如意卷,討好般地笑著:「我知錯了。」
溫季蘅的目光透過舞動的衣袖,遙望向對面的林庭筠,忽而覺著以往枯燥難忍的宴會多了些趣味。
若是頭兩次她也在便好了。
而此時的林庭筠,鬼使神差地朝對面巡了一眼,一個不小心,便撞入溫季蘅那灼灼發光的眸子中。
在燭火下,神采飛揚的西北少將軍正含笑望著她。
她口中的金絲卷還未來得及咽下,神色便是一凝。
半響,直到阻隔在中間的那些藝倌兒退了下去,才慌張地斂回視線,極快地咽下金絲卷,又押了口茶。
此時禮部的人宣讀下一個節目,嘹亮的聲音響徹大廳:「順和郡主進獻水墨舞。」
伴隨著聲音的褪下,舞陽長公主的小女兒順和郡主盈盈走至中央,衝著上方屈身行禮:「順和獻醜了。」
說罷,伴奏的琵琶聲響起,起初還緩緩流淌的樂聲漸漸變得急促了些。
順和郡主的一進一退,更是風姿裊裊,如同折柳般賞心悅目。
林庭筠專注地望著前方順和的舞姿,倘若不提舞陽姨母的潑辣放肆,想必順和表妹的婚事早已塵埃落定。
但凡見識過舞陽姨母與前兩位表姐夫家如何糾葛的,都會對與之攀親生出幾分懼意來。
一曲舞罷,皇后連連誇讚,就連微眯著雙眼的東太后也隨著讚嘆了兩聲,隨即賞賜金錁子一袋,布匹數十。
如此貴重的賞賜讓舞陽長公主面上頗得意,她偏過頭輕蔑地掃視了一圈四周,一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