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跑出來個杜氏,她所有的指望都毀在這個杜氏身上。
罷了罷了,平妻就平妻,多一個杜氏也不足為懼。
可為什麼這點指望都不給自己!
胎像不穩,她喝了那麼多苦藥都沒用,還是保不住,還是保不住!
她恨三爺,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姨娘們,更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後半生的指望就這麼生生地掐斷了。
若是這孩子沒了,自己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到時候沒了平妻之位,必定要眾人嘲笑,被人譏諷。
更別想靠著三爺再上位了。
小腹隱隱作痛,她蹙著眉哎呦了一聲,守在一旁的婢女忙過去查看,見著蘇氏蜷縮著身子,捂著肚子。
心裡湧上不好預感,忙開口勸道:「姨娘就再堅持堅持,長公主給您請的御醫馬上就來了,您的孩子一定能保住的。」
小丫鬟心底忐忑,不管到時候御醫能否救回姨娘的孩兒,現下總得往好了說。
眼瞅著蘇姨娘雙眼無神,面色枯槁,仿若對人世間已無甚留戀的絕望模樣。
不往好了說,還能怎麼樣?
一陣絞痛過去後,蘇姨娘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緩解,空洞的雙眼盯著床頂,圍著粉色紗幔的床底墜著一顆繡球。
那繡球在她眼前搖搖晃晃的,好像被烈風吹著,又好像有人在猛烈地搖晃床榻。
丫鬟采文覺著不太對勁兒,手腳頓覺冰涼,痴愣愣地看著蘇姨娘似渙散的雙眸,只覺得頭皮都發麻。
她硬是梗著脖子,提了口氣上前掀開被子,只見雪白的錦被裡子已染上紅色的血跡。
而蘇姨娘無力耷拉的雙腿只之間,也是一片巴掌大的血跡。
采文登時就驚叫出聲,恐懼從心底湧上來,當目光移到蘇氏的臉上時,又忙用手捂住嘴,將哭聲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蘇姨娘已經頻臨絕望,如今要是知道流了這麼一灘血,保準兒以為凶多吉少,心一橫,弄不好就撒手人寰了。
采文的心縮在一起,回想起當初蘇姨娘眉開眼笑的模樣,喜滋滋的臉上透著紅潤。
如今再對比面前的人,心口說不出的難受,緊縮的她連呼吸都忘了。
蘇氏混混沌沌了一會兒,眼前模糊的景象漸漸清晰,她看著采文捂著嘴,便知道事情不妙。
可她實在提不起力氣悲痛,張了張嘴,許久才發出虛弱的聲音:「怎麼了?」
采文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勉強撐著臉上的表情不垮下來,揚聲道:「沒事,我去給您打盆熱水擦擦身子,免得一會兒御醫來,失了禮數。」
蘇氏不疑有他,沒多少精神頭與采文多說話,只淡淡的斂回視線,呢喃道:「是這個道理。」
王嬤嬤敲了半天的門都沒人應,屋裡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似的,最後實在忍不住推門而入。
一進屋,她立即就聞出屋內的血腥味,夾雜著熏艾、湯藥的味道,一股腦兒的鑽進鼻子裡。
刺激地她噤了噤鼻子,險些打出一個噴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