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林庭筠一把抓住窗邊,用力地按著胸口猛喘了兩下,略有些沉重又如同心痛的感覺向她襲來。
她相信上一世溫季蘅的死另有蹊蹺,所以她覺著自己應該查一查,當年同西北小部落的戰役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入城區,外面前後左右各圍繞著四人。
前方是寧遠侯派來的侍衛開路,馬車兩邊分別是溫季蘅和林錫,瓊華坐在馬車外。
她謹慎地打量了一眼紋絲不動的車簾,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挑開一條縫隙,探著頭向外瞄著。
她提著的心在見到林錫那身深紅色的身影后才落下,略蹙了蹙眉,猛地撂下帘子,緊抿著唇看向另一側。
一如方才,她悄悄地掀開一角,本只想偷看一眼,可又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大方地將帘子撩開。
溫季蘅正端望著前方的路況,忽地察覺到身旁帘子的晃動,一垂頭正撞進她清澈的湛藍色雙眼裡。
與常人不同的顏色,藍色里總讓人覺著微涼,即便她笑意盈然也是如此。
林庭筠嘴角含笑,素雅地面容上盪著如春日旖旎的笑容:「年三十那天,多謝世子。」
他不疾不徐地拽著韁繩,讓馬車漸漸靠近車窗。
她說話的聲音極低,勉強能聽得清楚。
「沒事。」
能換來她朦朧中的一聲蘅表哥,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謝禮。
「還有那個名叫九連環的銅環,著實是個有趣兒的消遣玩意。」
溫季蘅臉上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柔情滿滿地雙眼望著她如霜的面容:「你喜歡就好,來日若是還有好玩兒的,我也會送你。」
他望著林庭筠時太過專注,馬身漸漸偏離車窗。
如此稍遠一些,他方看清她雙臂搭在車窗上,趴在車窗上的模樣露出幾分姑娘家的嬌憨。
「你病得可好些了?」
他扯了下的韁繩,馬匹復又靠近車窗,距離近時,她會仰著脖頸,露出尖尖地下巴,俏麗地甚是討喜。
「好些了。」
話音剛落卻又咳嗽了兩聲,溫季蘅立即皺了皺眉,微微搖了搖頭道:「把帘子放好,不要再著涼了。」
林庭筠尷尬地笑了笑,坐回車內,將帘子堵了個嚴實,心底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漸漸回籠的神智讓她猛地錘了下腦袋,方才為何要主動與他搭話?不是離他越遠越好的麼?
可每每望見他那如烏木般的深邃眼眸時,理智似乎就煙消雲散了,似淪陷於他的美貌中。
林庭筠隱覺著用美貌二字形容溫季蘅尚不妥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從下仰望著時似南山的雲峰,讓人既崇拜又喜歡。
或許是仰慕之感,他渾身散發著歷經沙場的絲絲氣韻,都讓人想靠近。
眼下終於能理解林雙鶴了,這樣的男子,饒是她重活一世都未能倖免,何況是旁人了。
倘若溫季蘅是皇子,那或許是滿長京城內女子的幸事,抑或是不幸。
如此浮想聯翩後,林庭筠漸漸靠著軟墊歪著,迷迷糊糊地聽著外面來往行人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