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林庭筠將眼前的薄紗摘下,垂頭放在衣袖裡。
再一抬頭,只見林雙鶴笑意盈盈地走來,故作親昵的上前握起她的手:「五姐,你怎麼才來啊。」
林錫不顧身旁尚有溫季蘅在,應聲佯作嘔吐地彎著腰身,陣陣乾嘔聲引得眾人皆向他看去。
「有事麼?」
當著外人的面前,她自然不會提白天在甬路上的紛爭,可面對著假模假式的六妹,她也不願做姐妹情深的模樣。
未等林雙鶴出聲,林小七先抬著小手拍了拍自己最喜歡的三哥:「三哥哥你怎麼了?怎麼和三嬸一樣呢?」
沒人笑出聲,只有林錫一臉壞笑道:「胡說,我這是瞧見有些人的自然反應。」
話里含刺,冷漠的目光在林雙鶴身上一打量:「六妹妹變臉變的好生快,真是讓我長了見識。」
聞聲,林庭筠抽回被攥著的手,用力扯了扯林錫的衣袖,瞪著眼睛示意他不要惹事。
再過一會兒長輩們該來了,若是讓人瞧見他們兩個又掐架,豈不是當著外人的面丟了長輩的臉面。
林雙鶴臉上訕訕的,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卻還要勉強端著笑臉,尷尬得讓人愈發焦躁。
「白天是我不小心說錯了話,五姐就莫要怪我了,我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必定乖乖得聽五姐的話。」
嬌弱的如同屋內含苞的小花,似乎只要一股風雨就能將其摧毀。
也正是這種嬌弱最易讓人心生憐惜,激發人心底的保護欲望。
「不必了。」
林庭筠拂開她伸來的手,淡然地回駁那萬般嬌憐。
「五姐說這話,可是還在怪我?」
林雙鶴明媚的面容漸漸黯淡下來,似被戳傷一般縮了縮肩膀。
繼而迫不及待地偏頭看向溫季蘅,蹙著眉扮可憐:「少將軍也替雙鶴說說好話,讓五姐原諒我的年幼無知。」
敢情她甬路上撒潑是年幼無知?若是不肯原諒她,就是小肚雞腸?
話里話外分明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從而凸顯出旁人多麼咄咄逼人。
那她的算盤可打錯了,想在心上人面前扮小白蓮,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那麼容易的,況且這位心上人壓根沒將她看在眼裡。
溫季蘅斂起眼裡的星光,如深淵般毫無波瀾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掃:「做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自己負責,六小姐應該早些明白這個道理。」
他悠然地繞開林雙鶴,用明亮的餘光望了一眼林庭筠,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原來她刻意疏遠一個人時,是這般令人生畏的模樣,看來自己在她面前的印象還是好的。
林錫探著脖子看向溫季蘅走動的背影,連連嘖嘖嘆道:「季蘅表兄是完全沒將某人放在眼底啊。」
林雙鶴臉上的嬌弱完全褪下,訝然之餘浮上些許恨意,陰毒的目光盯著面前明媚閃耀的女子:「你等著瞧。」
她如同地獄裡爬出的陰暗鬼魅,扭身時露出些許奸詐又得意的笑容。
相比之下,本應是地獄鬼魅的林庭筠卻如同春日裡的陽光般燦爛著,淡淡地回敬她一抹「我奉陪」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