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太后略顯狐疑地望著林庭筠,片刻才笑道:「女子十五及笄,十六出嫁,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阿筠是想做個不尋常的特例?」
林庭筠機敏地從東太后的眼中看出些許意味深長,餘光不由瞥向對面的陳錦之。
「特例也無妨,外祖母現下是變著法得取笑庭筠,你挑的那些人,外孫女尚且未見過,如何就談起婚事來了。」
她正說著,心底還準備了一套讓陳錦之死心的話,卻未能說出口。
只聽對面陳錦之含笑道:「表妹說的是,她年紀尚小,再等上一兩年也無妨,皇祖母太心急了。」
林錫聽聞卻是偏頭譏笑兩聲,探究的目光朝著對面看去。
狹長的鳳眸里添了些肅色,故作輕鬆道:「錦王殿下與我同歲,外祖母可得好好替殿下與我挑揀挑揀,我可不想像大哥這般,弱冠之年才議婚。」
大南朝的習俗,男子束髮之年後便可議婚,最晚也不會越過弱冠之年,像林子高這般的,已屬最晚的了。
「三哥哥急什麼?大哥二哥還未成親,你就要越了去?倒是錦王殿下......」
林庭筠將視線淡淡地落在陳錦之身上,似蹙著眉尖想了想才道:「身為皇子,重在延綿子嗣,聽聞您與裴少將之妹頗為交好,不如請外祖母替您保個媒。」
「阿筠哪裡聽的流言?」陳錦之的目光已然變得慌亂,下意識的看向上方的東太后。
見皇祖母面色無異,心底又籌謀了一番才道:「敢情你就是因為這事才說下氣話的?那表妹可當真冤枉我了。」
他說罷又瞭然的笑了笑,輕描淡寫的將此事迂迴到林庭筠身上。
此番舉動不僅不能討她的歡心,反而愈加激起心中對他的厭惡。
當著外祖母的面,將作罷指婚一事歸結為氣話,這其中的用意,在她心底來回盤恆著。
「什麼氣話?」
東太后這才出了聲,偏過頭看向自己的外孫女,目光儘是慈愛之色,又噙著幾分得逞的笑意。
林庭筠忽而頓悟,原來外祖母用意如此啊。
看來今日在陳錦之邁入仁壽宮時,所懷之意已昭然若揭。
東太后也正是知曉他的來意,才故意將話引到自己的婚事上,繼而讓自己有機會當面說清此事。
看來她久居靈靜庵,宮內有人在故意混淆視聽了。
即便長京城內傳起她因不滿錦王出入裴家,故意以退婚刁難的蜚語,但只要皇帝、太后等人不信以為真就好。
原本她還不想說清道明,市井流言畢竟不會傳到宮中。
在宮外紛紛擾擾的傳上月余,就會使得裴家重新審視陳錦之的用意。
裴家一旦猶豫,像陳錦之那般謹慎的人自然要留一條退路的。
他自然也就不敢立即與林家劃清界限,就不會狗急跳牆針對林家。
林庭筠本來將此事想的萬般周全,可偏偏沒料到,宮內的人竟也懷疑起她作罷指婚的動機來。
眼下狡詐多端的陳錦之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使得外祖母不得不出手分辨此事的真偽。
既然他想混淆事實,那自己就不能順著他的意思來了。